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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寻事,把这几个仆妇竟是人生有打须当打,一打何曾到九泉的打法。轻则嘴巴数枚,重则皮鞭几十。一个个打得鼻塌嘴歪,皮开肉绽。当面虽敢怒而不敢言,背地哭啼啼告诉厥夫,亦人情之常。这些不知死活的奴才,未免卿卿哝哝的抱怨道:“不过是为挤去了和尚,所以拿众人出气。”说几句无知的话,也是有的。又有人把这话传入牛氏耳中,牛氏心生一计。到他父亲家中说道:“人娶媳妇原是要孝敬公婆。今我们离得遥远,还不曾见公婆的面。虽公婆心疼儿女没得说,我们自己也过不得意,我要往任上看看公婆去。况只得四五日路,我来替爹爹说一声,我早晚就去。”那牛质是极要奉承老亲翁的,况女儿说的是正经理性话,遂夸道:“这是你做媳妇的孝心,极好的事。但你少年嫩妇,孤行不便,我叫你哥哥同你去。”牛氏归家,收拿行李,带了几个老仆妇,却把前日有闲话的八九个家人叫随了去,众人可敢不遵?牛氏遂择日起身,牛耕也带着六七个家人,一行男女二十余人。渡江到浦口,五日就到了凤阳,先差人去禀知。
    马士英同蹇氏听说媳妇同哥哥来了,忙差人去接进衙门。牛氏拜见了公婆,说了许多思念公婆要来孝养的话。那马士英夫妇乍见媳妇生得人物果然齐整,说话又贤德。见有这样个好媳妇,心中那个欢喜得不可言荆牛耕也拜见了,唱戏摆酒。一来算接风,二来算会亲,热闹了几日,不消说得。过后无事,家常说闲话,马士英问及家中长短,牛氏就借这个因头说道:“儿子老实一点,闲事不管,媳妇少不得要当家照料。就是带来的这几个家奴欺我年幼,不服调度。公婆的人我虽不好打他,骂他们几句是有的。因为媳妇闲着闷得慌,有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和尚会说因果,媳妇叫了来说两三日是有的,养妈妈都同在跟前,这些恶奴就造了多少闲言杂语污蔑我。在媳妇不值甚么,若使外人听得,岂不辱了公婆的脸面?我故此带了他们来,求公婆戒斥他们个下次。”马士英正疼这媳妇如心头之肉,听了他这话,可有不怒的?次日到大堂上,也不说长短,将跟来的八九个家人,只说他们目无幼主母,不分青红皂白,每人二十大板,打得死去活来。督抚衙门那牛筋缠的龙须板十下就可以送命,皂隶因系打府中内司,徇了多少情面,还打得两腿肉都飞去,血溅满身。这些家人只好死捱,当堂岂敢说出幼主母私通和尚的话。牛氏见打得如此,把胸中气恨全消,心里暗喜不虚来此一常住了有十数日,马士英并不知他贤郎同媳妇还未圆房,心疼儿媳年幼,不忍叫他久离,要打发他回。因向牛氏道:“我儿,你来一场,算尽了你的孝心了。但家中无人,你回去罢。”牛氏见处治了这一番,料道下人再不敢多嘴。他正想回去同和尚大开旗鼓,痛乐一回,但不好说得。听说叫他回去,心眼里儿都是快活。故意说了些不舍公公婆婆的话,假装出许多恋恋的样子,掉了几点泪。把那马士英、蹇氏疼爱得了不得,与了许多东西。因看媳妇面上,又厚赠了牛耕,治席送行。差了家丁并门下人十数送他回去。临行,又吩咐前次打的众人道:“你们此后须小心。若如前放肆,我知道了,定拿来处死。”众家人忍气吞声跟了回来。牛氏到家,牛耕也回去了。过了两日,恐公婆记挂,打发送来的人回任上去。他又到父母家来走走,留住了两三日。辞了回家,恰好路上正遇见那和尚在街上敲钵说唱。牛氏满心欢喜,叫了个跟轿的小厮约那和尚到家来。
    牛氏到家,刚进入房中,不一时,那小厮回说和尚来了。牛氏叫他进来说唱了一会,给他饭吃了。将起更,仍叫他到楼上去睡。约将二鼓。牛氏见人都睡静了,竟自己摸到楼上去,就教那他家的祖先堂做了行乐之常两个人都是久渴了的,这和尚得了牛氏的十多两银子,这两个月壮鸡肥肉将养得身子更有力量。牛氏也经开辟多次,可禁大敌的了。《西厢》上的二句竟是他二人此时的光景,道是:一个恣情的不休,一个哑声儿厮耨。
    两个干了歇,歇了又干,或这个上,或那个下,足足的忙了一夜。五鼓漏残,牛氏才下楼要寝。他心畅神怡,直睡到将午才醒。牛氏满心以为丫头仆妇都是他打怕了的,不敢多嘴。几个可恶闲话的家人,前在凤阳每人领了那顿肥打,料道也再无闲话,同这和尚竟公然大弄起来。日间一时高兴,就到楼上取乐一番。晚来或叫和尚到他床上同宿,或他上楼去睡,肆无忌惮起来。这些仆妇又都去告诉丈夫。牛氏只说威可以服众,孰不知怨毒之于人大矣。疲犬犹能反噬,何况于人?再无不想报复者。又何况于无知之下人乎?这几个家人聚在一处道:“他明明的养汉,前日到了老主任上,送了我们那一下,几乎丧命。他今日又同和尚勾搭,我们何不捉住了奸情,看他还说甚么?且出这口恶气。”有几个有年纪的知些道理,怕事,说道:“罢,前日这顿打,认自己的晦气罢。古语说,儿不捉母奸。我们下人是捉不得主母奸情的。弄得不好,就着了自己身上,那便了不得。留着命吃碗糙米饭罢。”内中一个年小的,叫做吴知,就是大管家吴义的儿子。性极刚拗,他素常恃着是总管之子,在众家人中他定要出尖逞能。他便挺身说道:“我拼死也做一下。我想来,把小主请了同去,就算是夫捉妻奸了。怕甚么?”又有三四个同声相应道:“吴大哥这主意好,就是这样的行。”那几个又劝道:“使不得,你看那小主可说得一句话出来的么?就算拿住了奸,小主是不能杀的,你我下人自己背着个别罪替他杀去么?既不杀,私休不得,就要到官。一来小主说不出,二来官官相护,那时反弄到自己身上,劝你省些事吧。”那吴知气忿忿的道:“你们这样老婆一般的汉子,一点胆量也没有,干不起大事。我正要弄他到官,叫那淫妇出些丑,才出得我的气呢。”那三四个道:“吴大哥说得是。俗语说:秀才谋反,三年不成。不要木匠多,把房子都盖歪了。我们拿定主意,就是这样行。”那几个道:“我们是老婆,看你汉子们做去吧。但恐弄得不好,求像我们这老婆还不能呢。”吴知道:“呸!蹋死放屁虫,可惜白给你们一张人皮披着。”遂不听那几个人劝。他五个齐了心,知会了自己老婆,又关会了丫头们。这些妇女的心肠只想要报仇,那里知道利害?还欣欣得意。
    这一夜,牛氏正约了和尚在他床上高兴了半夜,都乏困极着了。婢妇们留心看明,悄悄把门都开了,通知了他众人。吴知同那四个家人跑到书房中,那马台正睡得着呼呼的,被他们摇醒了。知道对他说是没用的,只替他穿了衣裳,抬着他,一拥到上房来。见牛氏同和尚正搂抱而睡,一个上去,先抢了两条裤子。一个将和尚打了两拳,精光的拉下床来绑了。牛氏到了此时也没法了,蹲在床上,拿被盖着。众人道:“奶奶,你是推不掉的。捉奸已拿住了双,还说甚么?请下来,到衙门里去。”又一个道:“难道叫他光着身子去么?只不与他裤子,衣服要穿的。”要了一个丫头的青布衫蓝布裙,立逼叫他穿上。这牛氏到底年小,心也吓昏了,又羞愧难当,任人调度。外边天已黎明,众人才要拥着走,只见养氏跌跌撞撞跑了来,拦住道:“你们这些斫千刀的做的好事,他一个小男妇女,你们叫他那里去?”吴知道:“你是个有年纪的奶妈,小主子不知道甚么,你不防范他,叫他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还敢来护他。只恐怕老主子知道了,你还有半张桌儿呢。往那里去?同到衙门里凭官府发放罢。”养氏也无言可答,料道拦阻不住,把头上的包头取下,替牛氏把头罩了。众人簇拥着到了前厅,叫了乘轿子来。养氏还拉着牛氏不肯放,被吴知上去把他一阵摇搡开了。叫牛氏坐了轿,去掉了帘子,恐他在轿内寻死,好看着他。又一乘家中的轿抬了马台。这呆子凭人舞弄,他究竟也不知是做苦事。其余的家人见事弄到这个地步,私按不下来,怕有后祸,着几个跟着主人,几个飞跑到牛家报与牛质。
    牛质大惊,即刻就到牛尚书处说了。关系大家脸面,闻知到中院察院衙门。这御史姓寿名可托,是牛尚书的门生。差一个当值家人,忙到衙门去说,要他婉护这件事。那家人忙到衙门,闻知官府家中有事未来,跑到他家俬宅禀见了,说了备细。那寿御史叫了班头来,吩咐道:“你到衙门里,那牛氏叫他回去,马公子也不必等候,只将马台五个家人收捕。和尚与他一条裤子穿了,另行看守,到明日早堂审问。”班头领了钧语,到了衙门,吩咐叫牛氏、马台回去。将五个家人按名字锁靠了,叫班上人领去看守。把和尚放了绑,也锁了。与了他条裤子穿上,另带了去。【一案奸情轻轻了过,这察院真正可托。】此时这几个家奴见局势不好,面面相觑,才悔往事做坏,已是迟了。【因一个无知恶少,送了四个孟浪家奴。】那牛氏他不曾回家去,牛质不知察院将事体如何回,打发了儿子带着十数个家人远远的打听信。听得说叫牛氏回去,接了他家中去了。
    再说宦萼同邬合在茶中坐了一会,他家人来说道:“老爷请回罢,人都散了。”宦萼问是甚么缘故,那人家道:“小的也不知详细。才在那里见一个班头传察院老爷吩咐,只把和尚同家人拿起,那马公子同妇人都叫回去了。”宦萼道:“白要我等了半日,一场扫兴。”同邬合别了,亲自到花铺廊内买了几粒揭被香,又买了数丸“金枪不倒紫金丹”回来。到晚间,先用烧酒将春药服下,然后夫妻二人同上床睡下。宦萼枕在侯氏臂上,咂乳摸阴,抠抠挖挖,假做顽戏,暗暗将两粒“揭被香”已悄悄塞入牝户中去了。不多时,只见侯氏腰肢不住乱扭,向宦萼道:“我今日这里头作怪得很,怎么又热又痒好不难过。”宦萼道:“想是你心里想做那事,发起痒来了。”侯氏道:“放你的屁,就是想做什事,也不犯着这样痒法。就像虫拱的一般,又火烧火辣热烘烘的,说不出来那种难过得很。”宦萼假装要睡,总不理他,任他说,也不答应。侯氏此时实在有些过不得,忍不住了,见他不做声,伸手向他腰间一摸,那宦萼此时药性亦到,这阳物坚如铁杵,不住乱跳。其热如一块火炭。侯氏摸着,情不能禁,侧转身来就他,牝户刚对着玉茎,不期他假做翻身,面朝外去。侯氏急了,推他道:“你醒来,我有话说。”宦萼故意道:“我才睡着,叫我做甚么?有话明日说罢。”侯氏道:“你不要吃了乌龟肉装忘八憨儿。我今日实在难过得很,不知甚么缘故,你的那东西又挺硬在那里,来救他一救。”宦萼道:“我要睡,你又叫我起来。先说明白了再来。我若弄得正高兴,你要叫我住,可不难为坏了我?你既要我弄,除非凭我弄得兴败才歇,不要到高兴的时候又不肯了。”侯氏笑道:“算命的先生吃螃蟹,你瞎揿的是甚么?你的本事可是说的,清水下杂面,你吃我也见。往常只有你见败的回数多,我还有怕你的么?昨日软得鼻涕似的,求娇花来替你咂,才隔了夜就忘了么?”宦萼此时也忍不得了,起来道:“今日看本事还钱,你这会儿说嘴,硬邦邦的,过会不许嘴软!”侯氏道:“空说嘴中甚么用,做出来了见得呢。你既说嘴,再要软了求娇花咂,我可也不依。”一面笑着,忙仰卧了,宦萼将他两腿夹在肋下,把龟头在他牝户边左挽右晃,总不入去。急得侯氏将屁股就上来,他又往后退退,侯氏才把屁股落下去,他又将龟头往下耸耸,急得侯氏乱扭,骂道:“狠心的忘八,你要我死么?”宦萼笑嘻嘻总不理他,忽然将阳物用力往下一插,尽没至根。顶了两顶,侯氏觉得内中滚热胀满,有趣不过,急得屁股供起来迎,宦萼又拔了出来,如此数次,他阴中淫水一阵阵像小解一般冒将出来,只是闭着眼哼。
    那宦萼见奈何得他够了,遂把他两腿放下分开,身子伏下,两手扯个结实,然后用力没棱露脑抽送起来,弄得侯氏心花俱开,颤成一块,丢了又丢。先还用两手扳住他的腰,后来两臂酥软,也扳不住了,直挺挺睡着,就是弄死人的一般。宦萼只是乱捣,侯氏半晌回过一口气来,叫道:“好哥哥,你饶了我罢,我来不得了,浑身像瘫化了的,再弄弄,骨头全要散了。”宦萼也不答他,仗着药力,重新用起狠来,出必至脑,入必尽根,又有千余。侯氏又丢了两次,实在动不得了,阴中也有些疼痛,娇声哀告道:“你难道当真要弄死我么?你歇歇罢。”宦萼道:“这个话先说过的,我正发兴,你就要祝你说你不怕,怎这么子说不应先的话了?你先说我隔夜的话就忘记,你怎么才说的话就忘了?你顾了你,叫我如何过得?”侯氏实实支撑不住,便道:“你兴不足,叫娇花来弄弄罢。”宦萼道:“我叫他来弄,你又好发恼?”侯氏道:“是叫他来替我,如何又恼?”宦萼巴不得这一声,听了满心欢喜,便叫娇花。
TOP Posted: 04-10 23:38 #129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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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娇花昨夜正将得味的时候,被主母一惊而散,这一件美物未经饱足,就如小孩子当着了芝麻糖,又香又甜,焉得不想吃。此时听见他两人动作,悄悄走来,躲在床后边窃听。听得那些声息有两三种,一层有趣似一层,起先听得主母是急的哼,那是嘴里的声息。次后是弄得快活的哼,那声息是从鼻孔中出来的。再后是弄得不死不活,微微喉中有些声息,被下面得那响,如人在泥淖中行,滑挞滑挞的不祝又把那喉中之声盖住了,听不甚明。把那丫头急得脸上火冒一阵,阴中水流一阵。喉管中发烟,不住的咽唾。要去又舍不得,要听又过不得。正在难过,忽听得主母说叫他来替,如穷花子拾了锭金子,也没有这样快活,先那两条腿总酸麻得动不得,此时听了这话,忽然健硬起来,两三步忙忙走到床前。
    宦萼将他一把抱上床来,正要替他脱掉裤子,伸下手去,原来竟是光着嫩股,倒摸了一手骚水,连他两条腿都是湿漉漉的。忙替他把衫子脱了,两个蒸饼般的嫩乳,紧紧贴在胸前,指顶大一个小乳头,一身细皮净肉,令人好生可爱。抱着亲了两个嘴,将他放倒。因昨晚唐突了他,今日不敢冒失,轻轻的送将进去,一来两件都是湿透了的东西,二来又是昨夜小和尚挂搭过的了,故不觉烦难,也就尽根而入。那娇花也不觉得苦楚,不过有些胀闷,既知道后来还有乐境,如吃橄榄一般,先不尝有酸涩,后来如何得有甘香?也就勇于承受。宦萼见他不似前番畏缩,也就施展枪法,大战起来。后又演那百步穿杨的箭法,下下皆中红心。
    那丫头是见过主母样子的,不知不觉把两条白森森嫩藕般小腿跷在两边,嫩臀颠颠扭扭,口鼻中也哼哼唧唧。宦萼见这个样子,魂消而骨碎。此时药性已过,不觉大泄。紧紧抱住,睡了片刻,拽将出来,拭抹干净。那娇花尝得这美味,果然有趣,这样没骨头的一个棍子鱼,比山禽海味,异果奇肴,都爽口些。心满足,连衣裳也不穿,欣欣然抱在怀中,自去睡了。宦萼将侯氏一看,此时却是真正睡着了,动也不动,还赤露着身子,牝户大张在那里。宦萼低头看看,闻得内中一阵香气扑鼻,知是先那揭被香的药味,拉过被来替他盖上。复闻他的嘴,也有香气喷出。轻轻亲了两亲,然后卧下。他也乏倦了一夜,直睡到东方日出,然后才醒。
    侯氏也醒了,问宦萼道:“夜里我睡着了,你同丫头弄到多昝才歇?”宦萼道:“这是你的美情,我方敢如此。你既睡着了,我怎肯瞒你取乐?不过弄丢了就罢。那丫头也惧你王法,不多一会,他就去了,我就替你盖了被同睡。虽兴还不足,恐怕劳碌了你,不敢动作,只轻轻亲了两个嘴,只得忍住睡了。”侯氏喜得眉花眼笑,亲了他两个嘴,说道:“这样敬我爱我疼我,还有甚么说的?你若时常像这样不躲懒,我便将丫头与你服事也是肯的。”宦萼听了,如天上掉下个宝贝来一般,喜得没入脚处。忙道:“奶奶,你这样好恩到我,我今后一日一日自然加倍殷勤,敢懒惰么?”抱着侯氏又要弄弄。侯氏道:“日头出得大高,我还酸软懒动,你留此精神夜里使罢。”宦萼此时也并非高兴,因听得把娇花与他,不过是谢恩之意。见侯氏璧谢,他也就虚邀了。侯氏伸手摸他的阳物,已经绵软,笑道:“你夜里那样强头强脑,好不利害,怎这会也疯瘫了么?”大笑了一会,两人才起来洗脸梳头。
    那娇花精神抖擞,笑容满面,在旁服事,甚是殷勤。侯氏叫过他来,吩咐道:“我你看倒还胆小,又知规矩。今后我抬举你,你就贴身服事你主子,但不许瞒我做事。倘偷馋抹嘴,我知道了,就了不得。你不用到别的丫头到那里去了,你就安个铺在我床后头睡。”那丫头笑嘻嘻忙叩了七八个头,答道:“蒙奶奶恩典,这样待我,我怎敢欺心?”侯氏又将自己的衣衫裙裤之类,查了几件赏他,又与他几件首饰。娇花又叩头谢了。心中暗喜,自不必说。那宦萼在旁看着,喜欢得笑得眼都没缝,暗想道:“好妙计,好春方,把一位妒奶奶不但治得服贴贴,还得了一个美婢,真是快乐。”此后但是他夫妻干事,就叫娇花在旁。或是推送,或是扛腿,做了一个帮手。或替他两人揩抹,也不似先前畏缩。也知打混插趣,取侯氏的笑颜。但是侯氏饱足之后,余沥也常波及于他,虽不能适口充肠,也强似当日馋眼咽唾。虽是把个宦萼喜得说不出的那一个快活,却也弄得他两边接应不暇。他每日在侯氏跟前假做殷勤说笑,拿出那感恩报德的样子来,好不麻肉。
    忽然一日,家人传进来说,二舅老爷奉差往云南去,如今从水路回来,已到上新河,差人来说信。宦萼忙起身骑马去接,侯氏吩咐备酒伺候。不多时,一同来家。进到上房,兄妹相会。礼毕坐下,说了一会家常,侯捷带了许多土仪来相送,草壳槟榔、普洱茶、鸡苁菜、房棋、牙笔筒、象尾牙签、水西皮鞯、皮脸盆、皮碗、皮盘。宦萼作谢收了。须臾,摆上酒肴,他夫妻陪坐闲叙。
    你道这侯捷他有什事往云南去?如何又从水路来到南京?他便是侯太常的次子,侯敏之弟,侯氏之兄。他在京做官,历升苑马寺正卿。他管马久了,深知马之好歹。这时魏忠贤正立内操,因嫌大马不伶范。他素知滇黔蜀中三省所产之马,登山渡坡如履平地。欲敕地方官送来,恐其按数送来塞责,不能如意。特差侯捷往三处拣选采买,驰驿而往。侯捷奉了这个美差,他自河南由潼关走陕西到四川去。他虽系魏珰所遣,却算是奉旨的钦差,沿途大小官员送程仪送吃食,好生热闹,不能详述。
    一日,到了汉中府武功县。那知县姓沐名仁,是侯太常的切己门生,乃沐国公的族中子弟。出境远迎,不但是接钦差,且要奉承老世兄。接着了,一同到县,就留在衙门中住,以见亲厚之意。叙了些寒温,摆上酒来,沐知县道:“弟所辖斗大一城,处在山僻,连梨园子弟都是没有的。老世台驾临敞邑,着实简亵得罪。有一个搽粉虞侯,弟欲叫他来抵应。老世台尊意若何?”侯捷笑道:“古人说:蜜戚戚二三知己,娇滴滴一个红裙。
    明晃晃两枝银烛,响当当一个骰盆。
    这都是极妙的事,有何不可?”沐知县遂吩咐家人叫传了来。原来他先已叫到署中伺候着,听得叫,就袅袅娜娜走了进来,向侯捷叩头。侯捷见他生得颇有可观,有四句赞他道:粉面红光衬,朱唇绛色匀。
    蛾眉横月小,蝉鬓叠云新。
    侯捷见了甚喜,问他话时是一口北京语音,娇声嫩语,愈觉可爱。你道一个官衙中如何叫进妓女来?明季天下皆有官妓,厥夫名曰乐户,名载册籍,子孙相承,代代世袭,再脱不掉的。俗所谓上铜板册的乌龟是也。一年交纳钱粮,谓之金花银两。送到大内库中,为后妃胭粉之费。这是永乐皇帝创下的一个奇政,贻害后世,各官皆准叫去承应,惟不许公然留宿。大约暗暗的私谐鸳侣也没处查账。那女子在傍莺声呖呖,唱连像儿边关调侑酒。饮到掌灯酒阑之后,侯捷同那妓者隅隅笑语,大有留连之意。沐知县笑道:“这妮子颇少,有丰韵。老世台若不嫌他鄙秽,留下他相伴罢,也抵得陶谷邮亭一夜眠。台意如何?”侯捷笑道:“这是老世台官署中,如何使得?”沐知县道:“老世台果有此兴,这倒不妨。”那侯捷也是个酷好此道的,沿途因钦差尊重,不好去嫖。今见他如此说,正投所好,便道:“既承雅爱,敢不从命?”酒也告止。沐知县同他到了书房内,床榻早已铺设停当。又坐谈了片刻,笑向侯捷道:“欢娱夜短,一刻千金,弟不奉陪了。”告了安置进去。
    侯捷上床,那妓者服事他宽衣睡下。然后才上床,也脱尽了睡下。侯捷抚摸他身上,皮肤甚细,嫩乳酥胸,颇可动人,勃然兴发,便如此云云。事竣之后。共枕而卧。侯捷问他。”我听你是北京声口,如何到了这里来?”那女子先还不敢答应,问之再三,他流泪说道他父亲姓刘。系北京人,是太学生。因为表兄所诱,私奔逃出。不幸表兄病殁,被乐户骗来到此。详细告诉,涕泗滂流。侯捷问道:“你今意思如何?”他道:“但求得出火坑,为良人之妇,死亦无憾矣。”侯捷道:“你意果决,我同你一宿姻缘,我当救你。”那女子要下床叩谢,侯捷搂住道:“不消了。”他在枕旁叩了数十,侯捷拉他睡下。那女子因感他恩私,逞娇献媚。那侯捷兴又复动,又云雨了一番,然后就寝。
    且说这女子的父亲名字叫做刘卞韬,与一个汪时珍,皆系北京顺天府宛平县人。俱住在阜成门外。他二人生同齿,居同里,幼同学,长同游邑庠,交甚相知。及汪生男,刘生女,又同日,里人亲友持汤饼交贺两家,谓他二人道:“此天授佳儿佳妇也。”他二人亦心愿,遂缔姻好。未几,汪时珍夫妇染疫病笃,以幼子并家财嘱于刘文韬,道:“我本客籍,无期功强近之亲可以属目。我与兄总角相交至于今日,且又系肺腑之亲。藐兹遗孤,推藉字之。俟其成立相配之后,再以家产付之,吾目瞑矣。谅兄义人,决不负我所托。”遂卒。殡葬之后,汪时珍产业尽归于刘文韬。他由是持筹握算,数年遂成巨富。乃纳粟入雍,以女改许贵儿。汪氏子年至十五,尚不使就学。蓬头垢面,露肘决踵,与家童为伍,甚至操畚锸以就饮食,刘文韬终岁不使一见。
    天启五年,诏举监生科。刘文韬希图侥幸,乃就僧舍肄业。僧舍去其家不半里,一夕,邻家郭氏子暴卒,召僧诵经入殓。师徒尽往,嘱文韬守舍。他读书漏深,神思困倦,凭几假寐。陡闻飘风飕飕,自远而来,渐至庵前。倏焉排闼直抵中庭,灯昏月暗,檐马悲鸣,墙篁惨戛,竦然惊醒。遂心荡神沮,乃起而就榻下帷,箕踞枕簟,以候僧归。少焉,闻门外有呼其名者,细听,则故人汪时珍音也。不觉毛发惊竖,股战几栗,敛手屏气,不敢出息。顷之,则推门入室,据榻前竹椅,细数道:“汝七八岁家贫,就学我家。我解衣推食,未尝或吝。及长,赴郡邑试。凡百资斧,吾与汝共。追补诸生,汝巾衫修脯不能措,吾为汝办。当年三十未娶,吾助汝婚。后各生子女,又结姻娅。历年来汝不治生产而足衣食,倚谁之力耶?汝尝指天地,誓日月,呼鬼神,而告予曰:‘吾头敢断,心敢剖,肝膈敢刳,君恩不敢忘也。’言犹在耳,抔土未干。将女改许,奴隶吾子,吞没吾财,负恩忘义,狗彘不若。天地鬼神森罗昭布,尚思取科第,幸爵禄,荣一乡,耀一时耶?吾在夜台十余年,隐恨在心,未尝刻忘。今日特来与汝诀生,死在今夕矣。”
    文韬大恐,乃振衣从牖中跃出,汪踉跄尾后。至殿上,怆惶迷惑,又黑暗如漆,不得其门。只闻得脚步在后,追捕甚急。乃大呼乞命,绕殿而走,汪复追逐不休。至四鼓,文韬力竭气尽,僵仆于地。汪倚殿楹,恨骂不绝。僧在丧家诵经毕,将举尸入殓,则失其所在。遍觅不得,合家惊讶。僧辞神归,见文韬伏地呻吟。又一人倚柱挺立,举火烛之,则郭氏所失之尸也。大惊,使其徒报丧家,并呼文韬之妻。少顷皆至,郭氏舆其尸归。刘妻以姜汁灌文韬,五鼓方苏。问其故,文韬具言始末,闻者无不吐舌。遂舆回,惟张目发狂,数日而卒。无子,妻亦相继病死。刘文韬之叔主其家,以其产尽还汪子。
    其女初改许贵婿,贵婿又殇,犹在闺中待字。他有一个表兄时常到他家来,日近亲。那女子陡然高兴,等不得媒妁了,瞒着父亲,竟两人暗暗成其夫妇。后来二人情厚了,又怕父母得知,将所有之首饰卷而怀之,相约而逃。一直就逃到保定府地方,那表兄得了个夹阴伤寒。此时他囊中已空,无力医药,数日死了。恰值有一个陕西客人也在店中,见这女子生得颇佳,情愿替他葬夫,开发店账,要娶他为妻。这女子正无所归,只得从他而去,这正是: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
    谁知到了家中,竟是一个娼道。歇后语说的:半夜回家不点灯,乌归。他身落火坑,少不得倚门献笑,送旧迎新,做了烟花的道路。今遇侯捷问他,他实呈始末。侯捷动了一点怜悯心肠,次早对沐知县说了。即刻差人拿了乌龟来,问他个拐良为娼,重责三十板,枷号两个月。进来问侯捷道:“此女还是老世台带了去?还是弟养在这里以俟驾旋?”侯捷笑道:“弟那里要他?祈老世台择一良善无妻者配之,阴功莫大了。”沐知县知他衙门中有一个少年小吏无妻,叫了来,吩咐库中取了十两银子给他,为花烛之费。他夫妻二人叩谢了,侯捷同知县欢喜而去。刘文韬贪利负义,为汪时珍活夺其魂。世之负心人宁无畏耶?女落烟花,产业乃归汪子,爱的便宜处却在那里?此一段可作负心人顶门一针,不可视为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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茎滑水跃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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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话休题,且说侯捷要辞行,沐知县苦苦款留不祝地方寒苦,不能厚赆,远送当三杯之意,直送至百里之外而别。侯捷朝登紫陌,夜宿红尘,不日来到栈道。见了许多崇山峻岭,峭壁悬崖,苍松怪木,异草奇花,眼界中倒也觉得新奇,不日到了成都。这府治在万山之中一块平阳,沃野千里,真古所谓天府之国也。进城见了蜀王,会同巡抚,传谕各府官员采买马匹。住了两月有余,挑选上好川马一千匹,交与巡抚,遣指挥一员,领百余兵丁,先送往京中东厂交割。
    他辞了蜀王,同众官由水路下夔门,过江陵县,至常德府。常德由水路至镇远者,于西门觅舟。大者曰辰船,可容二十余人,舟至辰沅而止。小者曰(舟秋)船,容三四人,可溯五溪直达潕水。逆流牵挽,层累而上,计程仅一千二百里。然滩多石险,一月方能达。且辰沅一路不设递运,故乘传之使尽皆从陆。
    侯捷自常德起旱,到桃源县,西行二十里即进山。从此以往,高高下下,一路皆山。五里至白马渡,溯流沿山而行。左瞰空江,右挟岩壑。渡江登岭,折下平田。五里过桃川铺渡小溪,折而南过仙径亭,乃入桃源山。山之阳有洞曰桃源洞,又名秦人洞。攀登而上至洞口,石壁峭立,纵广丈余。洞外有瀑布千尺,挂绝壁而下,虽大旱不绝泻潭中。行里许,伏地不复见。又北行三里,与桃溪合流出大江。
    潭在洞门外,深不可测,辰邑山溪最为奇胜。自船溪至邑四十里,一望岩石林立,态色之妙,仿佛太湖灵壁。舆马都从石隙中行,或高如峭壁,或砌如栏阶,或如马驰虎踞,或如祥鸾奇鬼,或如楼阁,或如烟云,种种骇异。居民皆藏石坞中,短行周遭,时见烟升,从风卷散,酷似辋川图北垞意景。
    至如辰溪,城市四围,俱石骨奇支,谓之五城山。楚威王使将军庄桥定黔中,至此因山筑城是也。城南一带,则有石屋巉空,临江数仞,与疾流奔响,互为吞吐,尤出人耳目之外。镇远府河势纡曲,水由黄平州万山中来。峰峦纵拔,上出重霄。无城郭,依山为卫。隔河有卫城,设立指挥使,实以守兵,诚控蛮之良策也。
    水路上阻诸葛洞之塞,止可到此,故舟车辐辏,货物聚集。下十五里即两路口,乃通黎平之道也。黎郡北连楚壤,南接西粤。中有九股黑苗聚落于古州八万,方二千余里。泉甘土肥,出五金矿。民物丰阜,俗以十一月为岁首。其他家畜肥牯,织五色布,每元旦杀牛焚布以祀天,自古不服中国。
    出镇远西门即油榨关,虽不甚险,实凿开一线之道也。过关,平路十里,至相见坡。三重迭起,高皆千仞,计程有三十里。登首坡则尾见,立中坡前后顾则首尾见,陟尾坡则首见。行旅者此以手招,彼以口答,响应若咫尺,而不知三十里之遥也。
    望城坡,登其巅可望偏桥卫城,故名。南里许即诸葛洞,相传武侯征蛮凿运粮者。然非洞也,乃两山陡立,中夹一溪。后为大水冲两崖巨石梗塞中流,舟揖难行。万历中设偏沅巡抚衙门,以压镇诸苗。半年驻沅,半年驻偏桥关,为楚黔重镇。偏桥下七八里有白云洞,深十里许。中有蚊龙、狮、象、石床、石凳等景,颇可观游。倒马坡之巅曰武胜关,土名上马营。五里谷子铺,十里西阳铺,十里至黄丝铺,设腰站。此地俗近苗夷,女德不戒,而黄丝铺为尤,斯夜郎之桑间濮上也。彼处谣云:清平豆腐杨老酒,黄丝的姐儿家家有。
    兴隆卫,即古□□郡。历三十里渡崇安江,江之上流接新添卫诸山之水,合平越葛镜桥麻哈江下。人古州八万,经生苗地,二千余里达黔阳,合大溪趋洞庭以入大江。
    杨老驿,去清平县三十里,有竹王祠,三月间香火极盛。汉时夜郎女浣于巡水,忽有巨竹三节上流浮下,中有儿啼声,剖得一男,育之。及长,有材武,自立为夜郎侯,以竹为姓。能以威德抚诸蛮,武帝封为夜郎王。疑其欲反,复杀之。群蛮思之不置,请立,后乃封其三子皆为侯。既卒,群蛮立祠祀之。
    黄丝驿亦有庙,香火亦盛。葛镜桥,跨麻哈江而造。两山壁立千仞,相束一江。水黑如胶,有风不波。雾罩山昏,鲜见天日。昔皆悬絙以渡,沉溺者众。嘉靖间里人葛镜建巨桥,旋圯,再建复倾。乃斋戒沐浴,率妻子刑牲以誓曰:“桥之不成,有如此江。”遂破产经营,即成。至今来往者赖之。平越郡城内有张道通修道故迹。邋遢名三丰,闽人。洪武间以军籍戍郡,蓬头赤足丐于市,故呼为邋遢。府南五里,隔溪绝壁有三丰遗照,戴华阳巾,侧身携杖西行,伊然图画,傍有“神留宇宙”四大字。下有夜雨滴金桥,虽晴夜亦雨洒数点。又有晚霞斜照,不计晴雨,皆有斜晖。
    新添卫十里有凭虚洞,洞深十里,有瀑泉声如雷吼,俗呼母珠洞。下五里瓮城桥,长百余步,其水入蜀。尤里卫南关外有留人洞,幽静可爱。客至每留恋不忍去,然浅迫只可容数人。龙洞,去贵州省城五里,浅窄不可游。省城之水皆流入广陆河下乌江者也。
    自省以西,山川迥异,皆各各自生,不相联络,无复依回瞻顾之状。田皆石底,上惟尺土,五日不雨,则苗枯槁。世所谓雨师好黔,言黔中无五日不雨也。良由彼苍爱人之至,惟恐禾荒民饥,故常以雨滋之。
    贵州省城,明初设立贵州宣慰司,至隆庆中改为贵阳府。环城九里七分,自南至北街道甚辟,市肆咸聚。从来皆谓滇南重地,而取道于黔中一线。设黔省,总为通滇计。然二百余年,黔常多事,不及滇云之盛也。天启二年二月初七日,水西安酋寇省城,至十月初一日围始解。议于旧城外联筑一城,以护城外居民。周九里三分,于天启四年工竣。
    黔省苗蛮种类甚多,有:花苗、东苗、西苗、牧羊苗、青苗、白苗、谷蔺苗、紫姜苗、平伐苗、夭苗、九股黑苗、红苗、生苗、罗汉苗、阳洞苗、黑罗罗、白罗罗、八番苗、打牙犵狫、剪头犵狫、本狫家苗、土人苗、桐人、羊犷苗、杨保苗、蛮人苗、狗耳龙家苗、马镫龙家苗、僰人、宋家、蔡家。共三十余种,风俗各异。
    惟宋家、蔡家、马镫龙家,乃战国时楚伐宋、蔡、龙三国,俘其民放之南激,流而为苗者。知中原礼义,衣服祭祖,婚嫁丧葬,揖让进退,一禀于周。而花苗、东苗、西苗、牯羊苗四种淳朴外,其余者皆不可以礼法教,惟土司官威刑始得以制之。
    诸苗中(犭中)家最恶而险,通汉语,知汉书,到处皆有其种。盖其商买于诸苗之中,如徽人绍人之于中原也。然秉性匪良,专造药蛋,种蛊毒。构结生苗,劫掠百姓,为害最烈。捕则窜入深箐,无从追缉。生苗者,不服土官黔束。无头目,雄而强者即为长。或聚至数百人,即僭号称帝,俨然冕旒黄衣而端拱于荒山之巅,以受数百之朝贺而呼万岁。官兵至,则遁而之他山。逢人即杀,见物即劫去,有司官或统人四面截杀则尽之矣。他日又有群聚者,仍然焚掠。
    而(犭中)家多通诸苗之言,多识僰人之文。复诱而入内地,劫杀商贾,为害不可胜言。苗俗每岁孟春月,男女各丽服相率跳月。男吹芦笙于前以为导,女振铎于后以为应。连袂把臂,盘施宛转,各有行列,终日不乱。暮则挈所私归,谑浪笑歌,比晓乃散。聘赀视女妍媸而定多寡,必生子然后归于大家。惟红苗为甚,每至立春日,择男女之丽者,扮各故事以迎于市为乐。男子之丽者,即古之潘安宋朝有不及焉。女子之丽者,汉之飞燕唐之太真亦无能出其上矣。此种女子,欲购之者,牛马当以千计而始首肯。男子皆不乐为龙阳君,有犯之者,辄自杀。惟此一事,乃中国之所不及也。
    每冬月,苗女子采刺梨入市货人,得浙江楚豫客买之,苗女喜曰利市,谓得佳客交易也。本省人买则倍其价。江南人或物色之,则举筐以赠,曰“爱莫离”。爱莫离者,华言“与你有宿缘”也。或有调戏之者,则大怒曰:“落勿浑。”落勿浑者,华言“没廉耻”也。
    山峒中诸苗男女见有鲜衣弩马仆从呼拥而至者,举家皆出而膜拜。有不知者,辄大声呼曰:“快出来睨汉郎。”睨者,视也。汉郎者,汉官也。或下马过其家乞水火,必举家男女跪而奉之,其爱慕中国如此。威清卫有两尖峰平地突起,俱高千仞,上各有庙。每仲春,游者络绎。平坝所有珍珠泉,又名岛泉。平时无水,焚楮帛,则泉涌如沸,高喷数仞。天台山有神女庙,女冠所居。翠树菁葱,颇可游览。有泉一勺,即十万人饮之不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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