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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是流氓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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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一三九章 劝说无效
    杨晓丽走进老江记办公室见李向东不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老江记说,你这是怎么搞的?你怎么不接他的电话?他说,他能从那里出来,说明他是清白的,你应该替他高兴才是。杨晓丽说,我高兴得起来吗?对我来说,他并不清白。老江记说,你就不能原谅他?处在他那个位置,各种各样的诱惑很多,一时犯糊涂,干了错事,也在所难免,你应该大量一点,应该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杨晓丽说,我非常大量了,不跟他吵,不跟他闹。她说,我已经决定了,成全他跟枝子在一起。那枝子不是副省长的女儿吗?他跟她结合,仕途会更顺畅。
    老江记笑了笑,说:“你这是在说气话!”
    杨晓丽说:“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她说,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也应该想一想我的感受。
    她说,他做错什么事,我都可以原谅,如果,因为张志东的事,他受了牵连,出不来,我倒还能原谅他,
    我还会等他,但他和枝子生那种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她说,我绝对不允许他背叛我!他既然背叛了我,他就应该考虑到会有今天这后果。
    老江记想了想,说:“现在,你需要冷静冷静,我想,你还是先别急着做出决定。”
    他说,你认真考虑一下,你对他还有没有感情?你是不是真的就不能原谅他?是不是一定就要跟他离婚?离婚真的就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吗?
    他说,我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很后悔的,是真心想要弥补自己过错的。浪子回头金不换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他说,你跟他之间的感情不会就那么脆弱?不会就经受不起一点点挫折?不要好不好就想到离婚,就用离婚的办法解决问题。
    杨晓丽说:“我不想再提他的事了。我还是向你汇报工作!”
    老江记说:“解决你们夫妻间的矛盾也是工作,对你来说,这是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如果,这个问题处理不好,你怎么能全身心投入工作?”
    他说,你自己考虑一下,你离婚后,日子好过吗?如果再婚,你是不是还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人?我可以肯定,你很难再找到像他那么好的人,虽然,他曾伤害了你。
    他说,难道你就一个人过下去?你不能不面前这样的问题,孩子怎么办?难道他她一出生,你就让他她过那种单亲家庭的生活?
    他说,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事,特别是有了孩子以后。大人有什么问题?离就离,但这对孩子的影响是最大的。你是一个母亲,不能太自私,不能只考虑自己,更要考虑,如何更有利于孩子的健康成长!
    老江记说:“我认为,你应该和他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他说,我相信,他做出这种伤害你
    的事,你还能原谅他,以后,他会更加珍惜你们之间的感情。
    他说,当然,我也批评了他,别以为他是大常委我就不会批评他。从某个角度说,他是我下属的家属,我完全有权力批评教育他。刚才,我已经在电话里把他臭骂了一顿,要求他要主动先向你认错,你是不是也应该给他一个认错的机会?
    他说,不过,我也并非一味地劝你们不离婚。如果,你认为,一定要离婚,我也没话可说。但我还是希望,你给他一个机会,这对他好,也是对你好,更是对你们的孩子好!
    老江记把该说的都说了,就说:“今天,你还是回市县?先把手头的事放一放,跟他好好谈一谈,先把这事解决了。”
    他说,本来,他是想要过来的,我考虑了一下,觉得你们还是回家谈好,我担心你激动起来,说话的声音大,影响会很不好。所以,我劝他回去市县了。
    杨晓丽虽然口头答应老江记,却
    根本没回市县。她想,有什么好谈的?根本就没谈的必要了。她想,忙完手工艺展的事,她就回去跟李向东离婚。她才不相信单亲家庭对孩子的成长会影响那么大。就算她不跟他离婚,他们有时间照顾孩子吗?孩子还不是交给她父母照顾?她想,他们生活在一起,孩子有这么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才更会影响他她身心健康呢!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老妈子打电话过来了,叫她回家吃饭。她说,你爸在家里忙了一天,做了一桌的菜,等着你回来呢!她说,晓明也过来。她说,一家人好久没坐在一起了。虽然老妈子一句也没说提到李向东,但杨晓丽还是知道,老妈子是帮李向东,希望借助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和解他们的矛盾。
    杨晓丽说:“我没时间回去。”
    老妈子说:“你再忙也要吃饭?”
    杨晓丽说:“我在江边市吃就行了,这边的伙食并不差。”
    老妈子说“我知道
    ,你现在当了领导,是常委,想吃什么都有,但是,你别忘了,这是你老爸的一番心意,他辛辛苦苦忙了一天,你一句话,不回来。是不是太尊重他了,太伤他的心了?”
    她说,你一定要回来,我们等你回来才开饭。
    她说,你别以为你当了常委就很了不起?在我眼里,你还是不懂事的孩子,什么事都要我们替你心。
    杨晓丽叫了起来,说:“我要你心了吗?你们是瞎心。”
    老妈子声音比杨晓丽还大,说:“什么什么?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有你这么对你妈说话的吗?我是瞎心?我是瞎心?”
    她说,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你现在出息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谁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
    她说,我告诉你,你今天不回来,以后就别回来了。
    说完这话,老妈子就把电话挂了。她对自己的儿女总是那么霸道。
    老爸的电话也打过来了。他说,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慢慢谈呢?你这么躲他避他,也不是办法啊!问题总是要解决的。杨晓丽说,我是你们的女儿,你们不帮我,却都在帮他。老爸说,我们并没有帮他,你别以为你妈只是对你凶,她对他更凶,他今天一回来,你妈就把他狠狠骂了一顿,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他说,他也向你妈认错了。我看他好像也有什么难处,只是说不出口。
    杨晓丽说:“你这还不是帮他?明明他做错了事,你们还责怪我?还说他有难言之隐,那种事,他自己不愿意,别人能他吗?”
    老爸说:“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都是为你们好。”
    杨晓丽说:“你们只是为他好。”
    这么说,眼泪就流下来了,就再说不下去了,她不想让父母再为她担心,忙挂了电话。
    这天,杨晓明也在劝她。他在电话里问,姐,你到哪了?还有多久才到家?我们在等你回来开饭呢!杨晓丽说,我不回去。我说过了,我不回去!杨晓明说,你这是何苦呢?姐夫从那里出来,你应该高兴才是。杨晓丽说,我能高兴吗?我高兴得起来吗?杨晓明说,姐夫是做得是不对,但也不算是什么大事?组织都没追究,你又何必那么执着。杨晓丽说,组织不追究,我就不追究了吗?她说,你们是不是都被他收买了?一个个都站在他那边。是不是认为,他这大官可以给你们许多好处,他做的任何坏事就都能原谅?她说,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原谅他的,绝对不会原谅他。她说,你们不要劝我,不要替他说好话。从今天开始,你已经没有这个当市委记的姐夫了。
    杨晓丽还是没有回市县,她回去干什么?自己的亲骨肉都偏帮李向东呢!
    她突然有点明白了,这都是李向东的伎俩,他利用她的家人来做她的工作。
    她才不吃他这一套!
    !
正文 第一一四零章 大瀑雨
    市县三千多平方公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说它小是因为除海边镇的岛屿外,从任何地方往城区,都在一小时之内,按官方的说法,这叫“一小时生活圈”。说它大,那是地貌气候不同,沿海地区又是风又是雨的,山区一带却像是被困在一个铁笼里,山拦住了,冬季以来,就没下过一场雨。各水库的蓄水水位低得让人担心,别说春耕用水成问题,就是农民饮用水也困难。
    在古兜镇开放搞漂流山庄的乡亲老板,借助五一长假启动夏季漂流旅游项目,无奈山顶水库蓄水量不足,应付了几天,生意虽还不错,人潮如涌,一片兴旺景象,但想想这老天再不下雨,也不好再昧着良心,硬要开闸放水搞漂流,不管附近农民的用水问题了。眼看到手的钱,就是到不了,心里那个难受自是不必说了。
    市委、市政府早就预见干旱的问题,春节一过,就要求大家节省用水,许多村已经把长年流淌的小山溪水积蓄利用起来了。
    乐观的人说,蓄那点地下水有什么用?很快就下雨
    了,最迟三月份怎么也该下了。
    四月份,海边那边的台风都刮起来了,山区这边还是不见下雨的迹象。有人便说,这雨不下就不下,一下起来,定是大瀑雨,且准下个没完没了,说不定那时候,就要防洪了。
    许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大瀑雨果然就在五一长假后的某一天降临了。那一天,整个山区都被乌云笼罩着,天暗得像夜晚,就见无数道闪电撕裂乌云,拖着耀眼光,直往山顶劈,闷闷的雷声响个不停,所有的人都感觉到脚下的地微微颤抖。
    本来,在山区下这种大瀑雨也习空见惯,那一年,李向东在古兜镇就遇到过那么一场大瀑雨。然而,大瀑雨不仅不会给山区人民带来什么灾难,反倒让大家得到好处,得到了生存不可缺少的水。反正各水库的蓄水位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大家都觉得这是及时雨。下雨的时候,乡亲老板还很庆贺了一番,找了几个知己,对着狂风瀑雨喝酒谈笑,说这老天下的不是雨,下的是钞票,是往他乡亲老板口袋里下钞票。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场大瀑雨却给山区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李向东记得很清楚,这是五月十二日。
    那天,他从地级市回市县,正与岳父岳母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吃饭。他对岳父岳母说,他严重地伤害了杨晓丽。他先向岳父岳母道歉,说他没能做一个好女婿,很对不起他们。
    他说,今后,他一定好好待他们的女儿,一定好好做人,好好当官。
    他说,他还像以前那么爱着他们的女儿,准确地说,他比以前更爱他们的女儿,希望两位老人能帮他劝劝杨晓丽,他非常非常希望杨晓丽能原谅他,能再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还允许他做她的丈夫。
    他说,他一点不怨杨晓丽,她那么大的脾气,是正常的,因为他伤得她太深,伤得她太重。但他担心的是,杨晓丽现在的身体状况,希望两位老人多关心她爱护她。
    李向东很清楚,杨晓丽正在气头,他跟她说什么都没用。只能更加重她对他的憎恨。
    这顿饭才吃到一半,李向东的话也才说到一半,本还想向小舅子杨晓明说几句的,手机却响了。黄在电话里说,出大事了,山区出大事了。他说,由于大瀑雨降得太猛烈,许多地方出现山体滑坡现象。他说,某镇汇报他们那已经有一个村被山体坡滑的泥沙掩埋了,幸好是在白天,村民现得早,才没有生灭顶之灾。
    李向东忙问:“有伤亡吗?”
    黄说:“失踪二十多人,估计都埋在泥里了。”
    李向东说:“我马赶回去。”
    他问杨晓明,你的车在吗?你载我回办公室。他已经等不及叫他的司机来载他了。在赶往市委大院的路,他在电话里对黄说,立即通知山区各镇密切关注这次瀑雨的情况,组织人力,重点检查那些山脚下的村子,如果有危险,立即转移。
    这时候,李向东还不知道大瀑雨的杀伤力远不止这些。就在他赶回办公室的路,黄又接二连三地接到了好几个镇的通知。山区一共有七个镇,几乎所有的镇都出现山体坡滑现象。有一所学校被直泻而下的山泥掩盖了大半个校室,好在那是一所乡间小学,又是吃晚饭的时候,学校里并没有学生,但有两名老师失踪。
    李向东问:“这学校怎么建在山脚下?没有防山体滑坡堤吗?”
    黄说:“防山体滑坡堤被冲垮了。”
    李向东说:“可能吗?这可能吗?”
    那是一所华侨捐资新建的学校,先选址有问题,其次,这防山体滑坡堤的质量也可能有问题。
    李向东说:“这事要查清楚,要找出真正的原因。”
    事态还在严重地展。
    除了出现山体滑坡,还出现了地陷,不仅乡村出现了地陷,有两个镇政府所在地的圩镇也出现了地陷,整条街都陷下去了,而且有几幢民宅倒塌,伤亡人数不明。
    黄说:“各镇都组织了党员干部的抢险队,分赴出现地点进行抢救。”
    李向东说,仅靠山区镇的力量还不够。你马通知各市直单位,组织抢险队伍,连夜分赴各山区镇参与抢险工作。
    李向东说,立即通知驻点联系那几个镇的市四套班子领导成员,分赴各镇,直接指挥抢险工作。
    李向东说,地陷严重的镇要组织好人员疏散,再不能呆在楼房里,尽量安排他们住平房。你打电话要汪秘迅组织一批帐蓬。他们度假区有帐蓬。马送到山区那些地陷严重的镇。
    李向东觉得心里虚,问:“怎么会生地陷状况?”
    在他的记忆里,市县从没生过这
    种状况。这属于什么现象?显然不是地震。地陷是一种什么样的自然灾害?只知道,大城市偶尔会出现地陷。那都是因为城市建设中存在某种问题所导致的。在山区,在乡村,怎么也会出现地陷,且是大面积的地陷。
    黄说:“暂时还搞不清原因。”
    他说,已经向地级市汇报了,已经提请地级市询问专家的意见。
    李向东说:“你安排专人跟踪这事,尽快搞清楚原因,马给群众一个合理的交代”
    他说,通知电视台,实事求是地布山区各镇的情况。
    他说,这件事,肯定已经传开了,群众也在议论这件事,一定在社会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我们要立即进行正面宣传,要让群众安定下来,要向群众说清楚,地陷并不是地震,不必太恐慌,山区生的情况不会涉及到城区各地。
    他说,通知公安部门,严阵以待
    ,如果,生不法分子混水摸鱼,造谣惑众,灾难财,要严惩不贷!
    这时候,李向东已经把他与杨晓丽的事甩到了脑后。他以一个市委记的身份临危不乱地应对着突然降临的灾难。
    他感觉到,这是考验他李向东的时刻,你不是口口声声地说,要当一个好官,当一个为民干事的好官吗?展经济,促进社会进步,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一个战役一个战役的堆砌和累积,而眼前这场突如其的灾难,就像是一场考试,你李向东在这场考试中,是否能够交出一份令级令群众满意的答卷?
    李向东回到市委大院,对黄说的第一句话是:“通知留家的常委市长集中开会,研究和布置应对的办法。”
    !
正文 第一一四一章 筹备新闻发布会
    常委市长联席会议很快做出了决定,迅成立抢险救灾领导小组,由李向东任组长,钟市长任副组长,各常委、副市长都是领导小组成员,抢险救灾办公室设在市委办秘股。
    老邝副记和组织部长组织抢险救灾工作,带领从市直各单位抽调的抢险救灾队分赴山区各镇。
    老钱常务副市长做好后勤保证,确保抢险救灾物质及时到位。
    黄负责传下达工作,及时了解下面的情况,及时向地级市汇报灾情以及抢险救灾工作的进展情况。
    公安局长立即组织警力唯护社会秩序,宣传部长组织好抢险救灾的新闻稿,抓好正面宣传,一则宣传党员干部在这场抢险救灾行动中挥的坚强作用,一则打消群众的顾虑。分管医疗的副市长组织医疗卫生队伍,做好救死扶伤工作,做好灾区卫生清理工作,预防灾区可能生的病疫蔓延。
    李向
    东和钟市长统筹指挥全局,办公室就设在市委常委会议室。
    会议一结束,大家都根据各自负责的任务行动起来了。
    这时候,已经是晚七点左右,天逐渐暗了下来,天空却显瓦蓝,闪着星光,飘溢的晚风让人感觉这是一个闷热的晚。然而,谁又能想到,这么闷热的天气,在几十公里外的山区竟连降大瀑雨?
    由于李向东早有安排,黄又及时布置,市县各单位组织的抢险救灾队伍很快就组织起来了。
    老邝与组织部长立即根据山区七镇的情况分成七个组。这七个组的人员数量也根据分赴各镇的灾情重缓分成每组百多人到五十人不等。
    在特色七个组的组长时,他们并没有从各单位报的名单中选定,而是更强调年轻化。如每个组由几个单位报人员组成,他们便在这几个单位里选择最年轻的一把手担任组长,不管报名单里有没有他的名单。
    这是抢险救灾工作,需要组织协调能力,也需要有一个强壮的身体,别抢险救灾工作没做好,自己先经不住折腾倒下去了。
    七个组长开了一个简单的碰头会,同时在召开碰头会期间,所有抢险救灾队的人员都被各单位派车送到市委大院集中了,因此,碰头会一结束,老邝便问李向东,你是不是跟大家说几句?鼓鼓劲。李向东觉得也应该说几句。当然,这话不能说得太长,既要鼓足劲,又不能浪费时间。
    于是,他站在市委大院主楼的台阶用手提喇叭对大家说,市委市政府非常感谢你们,山区各镇人民也非常感谢你们。他说,你们是市直各单位抽调出来的精英,是一支抢险救灾的生力军,我相信,你们在这次抢险救灾工作中,一定能以大局为重,以人民群众利益为重,出色地完成各项任务。他说,让我再一次代表市委市政府,代表全市人民,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最后,他双手作揖,说,拜托你们了。市委市政府等着你们凯旋回来的好消息!
    老邝接过李向东的手提喇叭,大手一挥
    ,说:“出!”
    抢险救灾的队伍们便纷纷车,浩浩荡荡地分赴山区各镇。
    宣传部长早就组织电台、电视台和政府网站的记者把这一个个镜头拍摄下来了,电台所有节目都插播了这一消息,电视台所有频道都在滚动播出这一新闻,网站在最醒目的位置推出了这方面的有关图片。
    很快,专家的意见也反馈过来了,初步判断,市县出现地陷情况与地质有关,与多年地下水流失有关。由于市县山区多属石灰岩地质,地下水长年流失,地下河道水位降低,形成了空隙。再因为某些地方砍伐山林,出现大面种山体滑坡,便出现了地层蜕变。
    虽然,这种现象实属少见,万中无一,但还是生了。
    李向东要黄和宣传部长根据专家的初步判断,整理出一个通稿,向社会布,消除社会各种猜想,稳定民心。
    他说,特别
    要消除那种误认为这是地震先兆的猜测。
    他说,还要向大家宣传地陷与地震的区别。
    钟市长对宣传部长说“你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要考虑到各地记者很快就会涌到市县来,要准备好怎么应对媒体记者。”
    宣传部长说:“一些平时关系比较好的记者已经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了,估计许多记者已经在来市县的路。”
    钟市长说:“那些平时关系好的记者还好应对。现在要注意的是那些平时很少来往的记者,更要提防极个别记者别有用心,借此事恶意炒作。”
    宣传部长说:“我们已经组织新闻办的工作人员,密切关注这个问题,还跟各镇打过招呼,凡是有记者擅自向他们采访的,他们可以先打打太极,等新闻办的工作人员赶到后,再由新闻办的工作人员应对。”
    毕竟,新闻办的工作人员更懂得如何应付新闻
    媒体的采访。
    黄说:“新闻办的工作人员应该兵分几路。不但要在城区迎接记者,还要派人驻扎在山区各镇。”
    他说,我认为,重点还是在山区各镇,要把最精干的人员分派到各镇。
    他说,如果,一到市县就与我们联系的记者,应该不会怀有太大的恶意,但那些直接就赶到现场的记者,我们不得不多个心眼。
    宣传部长苦笑了笑,说:“新闻办的编制只有三个人,我们很难面面俱到。”
    李向东笑了笑,说:“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平时好像还可以应付得来,但出现突事件时,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他说,什么时候都是,兵到用时方恨少。
    他说,你统筹安排一下,我相信,这点困难难不住你。
    钟市长说:“你可以把那些曾经在新闻办工作过的同志都集中起来,统一调配。”
    宣传部长说:“也只能这样了。”
    他说,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召开一个新闻布会,用这个先把记者吸引过来。至少,那些大多数记者是愿意参加新闻布会的。他们弄清楚情况后,就会离开市县。
    他说,剩下来少数记者,我们就可以集中精力应对他们。
    李向东问:“你计划什么时候召开这个新闻布会?”
    宣传部长说:“越快越主动,最好,明天午就召开。”
    李向东对黄说:“你立即请示地级市。不,应该是争取地级市同意我们召开这个新闻布会,明天午九点召开。”
    于是,他们开始研究如何召开这个新闻布会的内容。宣传部长
    提出了一个初步方案,然后,大家一起修改补充。本来,宣传部长的方案是由李向东主持新闻布会的。但凡与领导商量召开某一个会议,都会习惯性地提出由职务最高的那个人提纲。如果领导愿意提纲的话,你不提出来,领导会不满意。如果领导不愿意抛头露面,再由他自己去修改。
    李向东果然就提出,由钟市长主持这个新闻布会。
    其实,大家都清楚,遇到这种情况,应对记者,一把手不宜出面,别人应对记者如果有什么闪失,还有一把手出面补救。一下子就把一把手推风口浪尖,就没退路了。
    他说,让老邝也赶回来参加。他在下面熬了这么一整夜,对情况熟悉,而且,也能谈到一些实际的东西。他要黄也参加,他说,你今晚认真学习一下,重点从科学的角度去回答这次地陷的原因。
    李向东对钟市长说:“你看看,还需要谁协助你?”
    钟市长笑了笑,说:“有这两员
    大将协助我,已经足够了。”
    新闻布会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
正文 第一一四二章 新思维新工作方法
    黄和宣传部长忙着去准备新闻布会的工作时,李向东见市委常委会议室就只有他和钟市长了,便走前去跟钟市长握手,说,真不知该怎么谢你?钟市长笑着说,有什么好谢的,都是我应该做的。他说,其实,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你考虑得那么周到,让老邝和黄协助我。
    李向东摇头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说的是那五百万的事。如果,不是你向组织提起这事,我现在可能还呆在里面呢!”
    钟市长有些作状地“哈哈”笑起来,说:“这有什么?我也是为我自己嘛!”
    他说,按今天生的事来分析我的动机,我可是从我的个人利益出。如果,你还呆在里面,就太便宜你了。
    他说,山区七镇生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市长怎么扛得动?市县这个大局还是由你这个市委记你回来扛。我想洗清你的清白,让你早点回来,其实,是在推卸责任,让你回来承担更大的风险。
    李向东说:“你别跟我打哈哈。你不是什么先知先觉的神仙。你向组织提那事时,根本不可能知道山区七镇会生这么严重的事。”
    钟市长“嘿嘿“笑,说:“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没那么回事,我也编不出来。”
    李向东说:“正因为你说了实话,我才大难不死!”
    钟市长说:“你说得过点过了。你的问题也算不得什么。”
    他说,也就是枝子和你的关系有点麻烦。
    他说,现在,男女之间那点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情我愿的,很难说得清是谁的责任。何况,枝子这个人,本身也成问题。
    有一段时间,钟市长也隐隐约约意识到,枝子对他有过似是而非的企图。当他知道李向东和枝子有那么一种关系时,一点不惊讶,想枝子那么一个很懂得找生意靠山的女人,如果
    不傍李向东,也会傍他这个市长。
    英雄难过美人关!
    李向东是英雄,因此,枝子刻意要粘他,他很难能摆脱她。同样道理,当初枝子选择的不是李向东,或许,这麻烦事就轮到他钟市长了。
    听到钟市长这么评价枝子,李向东心里倒有了一丝儿宽慰,想到底还是钟市长与枝子接触过,比其他人更懂得枝子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说:“听说,她失踪了。”
    钟市长说:“跑得比兔子还快。”
    李向东问:“她能跑到哪去?”
    钟市长说:“她可不像我们这些人,有组织管着。她想要离开,只要把手机扔了,谁也找不到她。”
    李向东说:“她就舍得下她在市县的家业?”
    钟市长说:“这个女人似乎随时都好的离开的准备,你一进去,她就把她的家当都抵押出银行了,拿着银行的贷款跑得无影无踪了。”
    他说,现在,银行正在清理她的家当,准备进行拍卖。
    他说,有好几个单位,工程还没完成,就预先支付了工程款,早几天还在哇哇叫,喊冤枉,都给我一个个骂回去了。人家没完工,你为什么把工程款先支付给人家,这责任难道要别人来负吗?组织不追究已经不错了,竟还敢找门来喊冤枉!
    李向东说:“真为难你了!”
    钟市长说:“这只是举手之劳!”
    他说,既然,我们有这共事的缘份,替你分忧也是应该的。
    他说,我也不想市县被一个枝子,搞得乌烟瘴气。一个生意人,挂着副省长女儿的牌子,在市县呼风
    唤雨,这让外人知道了,也觉得我们这些人太没水平了。
    李向东说:“教训啊!”
    两人便好一番感慨。
    虽然这事与钟市长没多少干系,但他觉得,只是自己的运气稍好,如果,自己不是市长,而是市委记,保不定,了枝子贼船的就是自己了。
    李向东的感慨就更深刻了,想自己被枝子害得这半死不活的,说到底还不是太看重官位?他为什么那么关照她?甚至于与她生那种关系?还不是因为她是副省长的女儿。他曾经很自信地认为,自己看人是看得很准的,怎么就没把枝子看透?这么一个大难临头各分飞的女人,幸好自己还没有陷得太深。如果展到像张志东和小倩的那种关系,自己可就死有余辜了。
    钟市长问:“杨晓丽那没事?”
    李向东苦笑了笑,说:“能没事吗?虽然还冷静,却是暴风雨即将来
    临的先兆。”
    钟市长无奈地摇摇头,说:“这事只能你自己处理了。”
    至此,李向东感觉到钟市长确实再不是以前那个钟市长了。虽不敢说他把李向东当成兄弟朋,但他们却无疑是一对好搭档。
    这时候,黄走了进来,看他走得急匆匆的脚步,李向东就知道不会是好事。果然,黄带来的是地级市委不同意明天召开新闻布会的答复。地级市委认为,在事情还没彻底弄清楚的情况下,不宜把事情闹大。
    李向东说:“这怎么是我们要把事情闹大呢?现在信息那么达,很多事情想捂是捂不住的,我们只能正视各个新闻媒体,只能主动把事情说清楚。如果,我们不向外布消息,让那些记者跑到灾区到处窜,以他们的思想境界去认识和理解这次灾情,众说纷纭,反而会被他们炒得更复杂,问题会闹得更大。”
    钟市长问:“这是赵记的指示精神吗?”
    黄点点头,说:“应该是!”
    李向东问:“你直接向赵记请示吗?”
    黄脸色有点难看,说:“我是向地级市委秘长请示的。他说,他请示过赵记才答复我的。”
    李向东说:“简直是乱弹琴!”
    钟市长说:“我也认为,那秘长应该请示了赵记。这么大的事,他自己不敢作主。再说,这事不符常规。如果,那秘长不请示赵记,他应该不会不同意召开新闻布会。”
    黄说:“开始,那秘长也倾向于立即召开新闻布会,请示赵记后,就不同意了。他说,新领导有新领导的思维,有新领导的工作方法,我们要转变观念,顺应新领导的思维和工作方法。”
    李向东问钟市长:“你怎么看?”
    钟市
    长说:“再争取?”
    李向东看了一眼黄,那意思是要黄再去争取。然而,他马现,钟市长和黄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脸,仿佛都说,只有你出面了。显然,再跟那秘长说什么都没有用,要据理力争,只能直接跟赵记通话,能跟赵记通话的人,只有你李向东。
    虽然,今天午,赵记跟李向东谈话时,还多少有点鼓励他不避前嫌,向他靠拢的意思,然而,李向东的这个请示却是要赵记推翻自己的决定。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你李向东刚从那地方出来,人家刚向你抛出橄榄枝,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你把自己看成什么人了?你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李向东问:“是不是一定就要召开新闻布会?”
    钟市长知道这话里的潜台词,李向东不想与赵记通话,因此不言。
    黄跟李向东关系非同一般,实事求是地说:“当然,最好能召开。”
    李向东便沉默了。他要认真思考一下,应该怎么跟赵记通话。他慢慢地走出常委会议室,回到自己办公室。
    他单独与赵记通话。
    他预感到赵记一定会大雷霆。
    他不想让钟市长和黄看到他难堪的表情,当然,更不想让他们看见他哀求赵记的狼狈相。
    !
正文 第一一四三章 移花接木
    赵记一接电话时,语气还很好,当知道是李向东,似乎就扳起面孔了。他说,我以为,你不会打电话给我呢!李向东“嘿嘿”笑,说,市县生这么严重的事,我怎么能不向你汇报呢!赵记说,你可以叫市委办那边汇报,走正常程序,公事公办嘛!李向东的确是这么干的,如果不是要争取赵记同意市县召开新闻布会,他李向东肯定不会打电话给赵记。
    李向东笑笑说:“怎么会呢?我这是等问题都了解清楚了,有了初步的应对办法,再全面系统地向你汇报。”
    赵记问:“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向东说:“可以说,暂时控制了。”
    赵记问:“那边还在下雨吗?”
    李向东说:“雨还没停。”
    赵记说:“这就是说,还随时可能出现山
    体滑坡,随时可能出现地陷?”
    李向东说:“各镇为了防止山体滑坡造成的损失,正在组织劝说部分村民迅转移到安全地点。市直各单位组织的抢险救灾队也已赶往灾区支援。我们有决心通过努力,一定克服各种困难,尽量减少各方面的损失。”
    赵记似乎不耐烦了,说:“这些我都已经清楚了。”
    李向东呛了一口,咳了两声,问:“赵记有什么指示?”
    赵记说:“两点意见。”
    他说,要严阵以待,随时关注灾情的展趋势,不能只防山体滑坡,还要防地陷,还要多考虑其他不利因素。总之要保证再不能出现人员伤亡。
    他说,要想尽办法,把负面影响控制在最低点。市县生这种事,大家肯定都在关注,新闻媒体更是无孔不入,你们在做好工作,防止负面影响大范围扩大的同时,更要防止有的人借
    助这场灾难企图达到某种个人目的。
    他把“有的人”说得很重。
    李向东心里不由一跳,想这“有的人”不会是指他李向东?想这后一点,不会是针对新闻布会?然而,他弄不懂,召开新闻布会怎么就与个人目的有关呢?难道他李向东召开新闻布会是要推卸自己的责任?
    说老实话,到目前为止,李向东并不认为,面前这突如其来的灾害有什么处理不当,要对这场灾难承担什么责任。
    这是一场自然灾害啊!
    虽然,人曾气吞山河地呐喊要战天斗地,但这天是能战的吗?这地是能斗的吗?天要刮风,你能不让它刮吗?地要下陷,你能不让它陷吗?许多事情是不以人的意识为转移的,人只能尽自己的能力,把损失降到最低点。李向东认为,在这方面自己已经尽力了。
    如果,硬要说他有什么责
    任的话,那就是山体为什么滑坡?地下水为什么流失?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许多年以来,大家都那么砍伐山林,山体也曾出现过滑坡,但以前的滑坡并没造成损失,因此,这种砍伐便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大家都认为无伤大雅的习惯。这种习惯不仅在市县有,就是在全国各地都有。
    地下水流失,也是一个日积月累的问题,或许,几十年,几百年都不可能出现因地下水流失而导致地陷,但偏偏却让你李向东遇了。他想,真要把这些责任都推到他身,也太强词夺理了。你总能把唐山地震、汶川地震的责任推到当地政府身?你能说因为他们大搞建设破坏了自然生态,才导致灾难的生吗?
    他想,赵记应该不会那么弱智?
    他想,赵记应该不会强词夺理得那么离谱?
    如果,在张志东事件还没生时,赵记硬要那么强词夺理,还多少有点儿理由,现在他还有那必要吗?有必要还想着怎么整倒别人吗?已经大可不必了。李向东只是一
    个地级市常委,再怎么能,也斗不过你一地级市委记啊!你这太明显的强词夺理也只会让别人笑话你赵记小气,恶意要整李向东。
    赵记在电话里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李向东回过神来,想再不说赵记就挂电话了,想跟赵记谈新闻布会的事,但话到嘴边又了吞回去,忙改口说:“我们一定深刻领会你的指示精神,努力把工作做好!”
    放下电话,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他想,暂且不管赵记为什么不同意他们召开新闻布会,但在一点是非常清楚的,赵记已经先一步暗示新闻布会的事了,先一步把他的嘴堵住了。他再怎么争取,赵记也不会改变主意。
    回到常委会议室,李向东没开口,黄已经从他的神情看出了结果。他问,赵记还是不同意?李向东说,没必要再请示了。再请示,就没弯转了。黄愣了一下,他有点明白李向东的意思了,他并没有请示赵
    记,他想装糊涂,我行我素地召开新闻布会。
    钟市长说:“这不好?”
    三人心里都明白,如果硬要召开新闻布会,李向东就有把责任硬推到黄身,说黄没有及时向他汇报地级市的意见。
    李向东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黄说:“我到无所谓。只要对抢险救灾有利,我个人损失倒没什么。”
    李向东说:“这可是要摘乌纱帽的。”
    黄笑着说:“该有人做出牺牲的时候,还是要牺牲的,反正这乌纱帽是你给我戴去的,摘就摘!”
    他说,这阵,我总在后悔,后悔当初怎么就答应你跑来当这个市委常委、市委办公室主任。自从,我坐在这个位子后,成天就只有忙,忙得天昏地暗,如果不坐这位置,我倒觉得是一种解脱。
    李向东说:“你别给我扮轻松。没有哪个人去后,会舍得下来的。”
    钟市长说:“我认为,应该找一个更好的办法。”
    李向东问:“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钟市长说:“他不让我们开新闻布会,我们就不开。我们可以寻找一种类似的形式,召开一个不是新闻布会,又貌似新闻布会的会议。”
    李向东问:“我们不向记者布消息,又向谁布消息?谁最关心这次灾情?”
    钟市长双眼一亮,说:“当然是老百姓。我们召开新闻布会的最终目的,不正是希望通过各新闻媒体让老百姓知道内情了解现状吗?”
    黄说:“总不能召开一个群众布会?”
    钟市长说:“我们可以
    向人大代表、政协委员通报这次灾情,接受他们对我们抢险救灾工作的咨询。”
    黄笑着说:“在这个咨询会,邀请各新闻媒体记者列席参加,移花接木地把会议主角转变为配角。”
    钟市长也笑了起来说:“就是这个意思。”
    黄说:“钟市长,你这招可够阴的!”
    李向东说:“别管它阴不阴,好用就行。”
    他说,这主意不错,我们就这么办。就召开一个灾情通报会,让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咨询市委市政府抢险救灾的工作情况。
    他说,这样,我们就可以对外说,灾情生后,许多人大代表、政协委员都纷纷向我们了解情况,因此,我们不得不召开这个会议。
    这么说,他心里却“咚”地一跳,想这钟市长不会是吃一堑长一智?当年,我李
    向东利用人大选举的伎俩把他“推到”市长的位置,今天,他竟也学会用这一招来应付级领导了。
    然而,他觉得,钟市长这一招用得妙!弄这种伎俩,他李向东本该是师傅级人马,但匆忙间,竟没想到这一招。
    最后,李向东决定,这个会议由他亲自主持召开!
    !
正文 第一一四四章 不好的感觉
    李向东很清楚,赵他们为什么要开那么一个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咨询会,即使,你能找到千万种理由,说得自己如何万般无奈,但赵你那是在演戏。他表面不能奈何你什么,这笔帐却会记在心里。大记心里记着你一笔帐,还会找不到机会跟你算?
    因此,李向东对钟市长和黄说,你们就不要抛头露面了。他说,黄是肯定不能参加这个会的。他说,赵我们这是在耍他。所以,钟市长你也不要参加。你们都尽量躲得远一点。他说,由我和老邝主持召开就行了。老邝一直都在下面忙抢险救灾,不知内情,赵记应该不会追究他的责任。
    钟市长说:“我同意黄不参加。不但不能参加,还要装不知道有这么个会。但是,我认为,我还是要参加,由我和老邝主持召开这个会更合适。你是一把手,最好还是不要出面。”
    事情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钟市长还要求主持召开这个会,可见他已经考虑清楚了,不在乎这个会后
    ,赵记会对他有什么看法。他是要把这个责任承担过来,不想让李向东再担风险。赵记对李向东已经有太多看法,他不想李向东再闹出事把赵记急了。
    然而,李向东怎么能让钟市长去承担这责任呢!
    他说,正因为我是一把手,才要主持召开这个会。
    他说,不管谁主持召开这个会,我这一把手不可能不知道。你们召开这个会,不可能不请示我擅作主张。这就是说,无论如何,我也摆脱不了干系。既然,我摆脱不了干系,就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好了,没必要再把你搭进去。
    他说,赵记要秋后算账,就让他找我算账!反正他对我也没什么好感。
    黄说:“既然,会导致这样的后果,我们是不是退一步再考虑考虑?一定就要召开这么一个会议吗?我们总不能拿鸡蛋碰石头!”
    李向东笑了笑说:“要你承担
    责任,你可以挺身而出,我来承担责任,就要考虑了?如果,不召开这么个会议,怎么向记者又好又快地反馈我们的意见?”
    他说,不用再犹豫了,就搞这么个咨询会。
    既然都认为,召开这么个会议是最好的办法,就应该大胆去干!这时候,李向东已经豁出去了。他再不去考虑这会对他有什么影响,或许,他觉得再怎么考虑也没用,再怎么小心翼翼,赵记对他的看法也不会改观。那么,他又为什么不从更有利于工作出呢?
    李向东对钟市长说,就当我还你一个人情!
    钟市长当然知道,李向东说的又是那五百万的事。都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他说,即使是假戏,我们也要真做,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我们是在做戏。他说,我们要立即组织动参加这次咨询会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这事由我来负责。他说,黄常委负责草拟几个记者关心的问题,然后,我们特色几个得力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借他们的口把记者关心的问题都提出来。
    最后他说:“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动员几个企业家的政协委员,在会捐款支持灾区老百姓重建家园。”
    黄说:“这个主意好。我们把这个咨询会搞得轰轰烈烈,让赵记更加找不到借口。”
    李向东感觉到了一种集体的力量,感觉到,一个团结的集体心往一处使所散出来威力。他想,如果让他一个人去思考这么一大堆事情,可能几天几夜也想不出来,也不可能设计得那么完美。
    他不禁有些儿自吹自擂地说:“真是三个臭皮匠能抵一个诸葛亮!”
    各就各位忙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咨询会的时候,李向东在办公室给杨晓丽打了一个电话。杨晓丽还是口气很硬地问,你还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李向东笑了笑说,想听听你的声音。他说得轻松,心里却很复杂。咨询会一召开,赵记对他就再不会客气了,就有可能想办法把他从今天这个位置挪开了。此时,他想告诉杨晓丽,你不是成天叫我好好
    工作,多为老百姓干实事吗?现在,我就是在听你的教诲,就是准备这么去干了!杨晓丽还不知道市县山区生山体滑坡和地陷的事,哪知道李向东打这个电话的真正用意?
    她说:“你少嘻皮笑脸的。”
    李向东问:“还没睡?”
    杨晓丽说:“关你什么事?”
    李向东又问:“市县出大事了,你知道吗?”
    杨晓丽说:“出什么事也与我无关!”
    这么说,她也不容李向东再往下说,便把电话挂了。
    杨晓丽正在思考自己的事情,正在考虑明天就要举行的手工艺展的每一个细节。即时,各级领导嘉宾都要莅临指导,各新闻媒体都会前来采访报道,江边市各界群众都会踊跃观看。她可不允许因为自己的疏忽生什么让人不满意的地方。
    她想,市县能生什么大事?再大的事能比你李向东跟枝子有一脚大吗?
    她想,我还真恨不得就生比这事再大的事呢?生能把你李向东撸下来的事呢!那时候,市县人民还不载歌载舞,喜庆胜利?你李向东不再担任市委记,对市县人民来说,是一件大喜事!有你这种社会败类当市委记,对市县人民来说,是一大祸害!
    杨晓丽把李向东臭骂了一顿,心情不但没好,而且还更郁闷,于是再不能静下心来思考自己的事情了。她便很烦燥地想,你个李向东,人家好端端的,你打电话来干什么?你把人家的心情都搅乱了!
    她打电话给杨晓明,想问一问,这个李向东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搞得他们一家人骨肉都不亲了。她还要告诫杨晓明,别再想在李向东那里得到什么好处。李向东再不可能给你任何好处,从些,他再不是你姐夫,你杨晓明只能靠自己。
    她是打杨晓明的手机的,自从杨晓明
    在市县城区当党委后,似乎有许多事要忙,有时候,晚也不在家。然而,杨晓明的手机却提示,机主不在服务区内。她想,这杨晓明跑哪去了?市县城区的手机信号非常好的,他怎么会不在服务区里?
    突然,杨晓丽心里跳了一下,想这杨晓明不会是跑到什么地方去鬼混了?要知道,一些酒店、桑拿按摩室的房间由于进行封闭式的装修,往往会出现手机信号弱的状况。
    杨晓丽最担心杨晓明的就是这一点,在学校当老师,成天只是对着那些学生,人的思想再怎么复杂,也会逐渐被童化,也会单纯得不会有太多坏念头。但进了机关,还挂着个党委的官衔,接触面广了,什么复杂的人都要相处,谁知道在这大染缸里会把人染成什么样?杨晓明能抵档得了各种各样的诱惑吗?李向东不是就抵抗不了诱惑吗?不是就跟枝子搞在一起了吗?她真有点儿后悔,想当初真应该坚决反对,不要让李向东把杨晓明从学校调出来。
    她想,如果,杨晓明还呆在学校,李向东生这种背信弃义的事,他一定会是她杨晓丽忠实的支持者,一
    定会帮她劝服他们的父母把李向东扫地出门。李向东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是市委记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住在我杨晓丽购买的房子里?
    杨晓丽打电话给弟媳,这才知道市县山区生的灾情,才知道,杨晓明被抽调参加了抢险救灾队奔赴山区了。
    有那么一刻,她真想打电话给李向东。
    她打电话给李向东可不是想要跟他说什么?她跟他有什么好说的?她只是希望他看好杨晓明,别让他出事。她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仿佛这个晚要出点什么事。她才不管你李向东死活,只是关心她的亲弟弟杨晓明。
    !
正文 第一一四五章 主动请缨
    本来,城区前往山区抢险救灾的人员名单里并没有杨晓明,但他找到城区党委记主动请缨。他说,他是党委里最年轻的,这种突击任务交给他更合适。他说,他参加工作后,一直呆在学校,没有吃过什么苦,这次遇到这么好的机会,很应该让他去锻炼锻炼?杨晓明很清楚,以他和李向东的关系,只要做出三分努力,比别人十分努力还顶事,因此,他不能放弃这样一个表现自己的大好时机。城区党委记见他那么坚决,想李向东也交代过,对杨晓明要一视同仁,因此,便答应了他的请缨。
    从城区抽调的三十多个人与市直几个局抽调的人员划归为第三组。他们这个组共有一百二十人,可想而知,这个组在编组时,老邝就已经考虑到要把他们放在重灾区的镇了。
    第三组组长曾在某镇担任过镇委记,有着较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大家还在前往灾区的路,他就已经把第三组再划分为八个小组。八个小组长都由各单位的领导担任,因为杨晓明是城区党委,便由他担任第七小组的小组长,手下十几个人都是清一色城区抽调来的年青
    干部。杨晓明很满意这个安排,由于来自同一个单位,大家会更团结,更听从他的指挥。
    这次城区共派出三辆十二座面包车前往灾区。分好组后,杨晓明便用手机联系,把他的组员们调整集中在同一辆车,他要趁前往灾区的路做一番动员,向大家提出各种要求。
    大凡当过老师的人都喜欢正儿八经,有始有终,总喜欢像以前在学校时对待他们的学生一样,大家去干某一件事时,都要把事情说清楚,把注意事项交代明白,把责任分到每一个。恰恰正是这种工作思维,与机关工作方法很吻合。因此,这些曾在学校当过老师的人有机会调到机关工作后,总能在指挥协调方面胜人一筹。
    不可否认,在担任领导干部中,老师出身的比例也比其他行业的高许多。
    当然,这些人先要能改掉那种孩子气,要意识到,不能再用指挥协调孩子的办法瞎乱来。
    杨晓明有他独到的优势。他担任城
    区党委以后,不仅有机会向周围的人学习,还有机会向市委记李向东请教。老爸老妈几乎每星期的一次聚餐,就是杨晓明向李向东请教的时候。一个市委记把自己的指挥协调能力传授给一个小党委,只要学到一半,也足够他更胜人一筹了。
    他环视车这一群年轻的组员们说:“这次行动,我本来是没份的,第一次报名单时,并没有我的名字。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争取参加这次行动吗?为什么要投入到抢险救灾第一线吗?”
    他自问自答,因为我很清楚,这次行动是考验我的时候,是我立功的时候。我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我要抓住这个机会,不能让这个机会一纵即逝。
    他说,在平淡的工作中,想要表现自己,是非常难的,漫长的时间会淡化你的努力。而在一种特定的环境里表现自己,在相对短的时间里表现自己,却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说,现在,只要在这次抢险救灾中,不怕危险,勇猛向前,出色地完成各项抢险救灾工作,
    很容易就会在领导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以后,在考虑培养接班人时,就会想到你,就有可能让你担任更重要的工作。
    杨晓明说:“这是我的想法。我想,也是我们在坐各位的想法。你们总不愿碌碌无为?总不希望成天被论资排辈束缚,总希望从那些工作时间比我们长,资格比我们老的人中脱颖而出?因此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我们不要能当衰仔没胆败类,在这次抢险救灾中,充分体现出年轻人的朝气和勇气,永往向前,争取在抢险救灾第一线立大功!”
    他的话在年轻人的心中激起了共鸣。
    有人说,我们要冲破论资排辈!
    有人说,我们决不当衰仔没胆败类种!
    有人说,我们听杨党委的,争取在抢险救灾第一线立大功!
    杨晓明见大家的干劲鼓起来了,便开始交代注意事项,他说,按他的估计,我们这个组
    基本是统一行动的,比如说,统一去抢救某一个村的村民,统一行动去劝说村民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他提醒大家不要擅自行动,要三人一组,互相有个照应,如果某一个人出状况,其余两个人可以相救。他说,三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如果遇到一个人不能处理的问题,可以三个人合力解决。这样,他就又把他的组员分成若干个小小组。
    他对大家说,我们要立功,但不要伤亡。他说,如果命都没有了,立功有什么用?当烈士躺在石碑下什么用?
    于是大家便都笑了,都说杨党委真逗。说杨党委,以前我们怎么没现,你原来那么能说?当老师的是不是都很能说?杨晓明听了心里很得意,便对大家说,现在,我们放松放松,别太沉闷了。我们轮流说说玩笑。
    有的问,什么笑话都能说吗?
    有的说,我只会说笑话。
    杨晓明说:“只要好笑,什么笑话都能说。这车又没女
    孩子,越黄越好。”
    大家“哄”一声笑起来。
    有人说,杨党委带头。
    有人说,杨党委先说一个笑话!
    ……
    虽说现在镇镇路通车通,但分赴灾区抢险救灾队走得不是一条路。杨晓明他们这路人马,出了城区便了高公路,过了海边镇,下高公路,再往山区拐。相比而言,这条路并不显得近,只是路途顺畅,车跑得快,可以节省许多时间。
    车一进山区,他们便钻进了瀑雨里,就听见雨点密密地拍打车身出的“叭叭”声,车头灯的穿透力立时显得弱了,车不得不慢下来。
    杨晓明还是第一次来山区。他问:“还有多远?”
    司机说:“正常情况下,不用半小时就到
    了。”
    杨晓明问:“路不好走?”
    司机说:“路倒不是不好走,只是雨太大,看不清前面的路。”
    说着,就觉眼前一亮,一串雷轰轰隆隆像从头顶滚过。杨晓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车里的气氛并没有受外界的影响,还非常热烈。大家刚被一个笑话逗得前仰后翻。杨晓明便不再说什么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话引起大家的不安。
    车前倾着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像是在下山的路。下山的路弯多,车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刹了车向右。终于车像是下山了,跑得平稳了,也跑得快了。杨晓明松了一口气,想这里离那雷电远了许多。
    再跑了一会,车突然停了,司机踩刹车的声音“咯咯”响得很刺耳。
    杨晓明问:“怎么了?”
    司机说:“前面没路
    了。”
    杨晓明说:“怎么会没路了?”
    他贴近车窗张望,果然车头灯照到的地方,却是一条鸿沟,瀑雨的积水从山下来,顺着那鸿沟“哗哗”流去。
    他以为前面是一条河,问:“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是不是跑错路了?”
    司机说:“应该不会,这路我经常跑,就算跑错了,跑其他路了,也不会无路可走啊!”
    说着话,就听见后面的车按喇叭,像是询问他们为什么停下来不走了。杨晓明一急,也不顾外面的雨有多大,拉开车门就冲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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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一四六章 去重灾区的重灾区
    倾刻间,杨晓明就被瀑雨淋透了,睁开双眼也困难,于是,抹了一把脸的雨水,像在太阳光下向远处张望那样,用手在头额搭了个凉棚,拦着倾泻的雨水,看着脚下的路,就往车头走去。脚下踩的是水泥路,在漆黑的雨夜里,泛着白色,想那司机应该不会走错路啊!想这前面怎么就突然没路了呢?
    再往前走,透过车头照射的光才现,路到了这里刚好拐弯,刚好在拐弯处出现了地陷,把那路拦腰切断了,因此,便看不到前面的路。
    杨晓明正张望着,第七组组长也浑身湿透地从后面走过来。
    他问:“怎么回事?”
    杨晓明说:“地陷把路截断了。”
    组长便回头对杨晓明那辆车的人喊,叫他们下来几个人。车的人都被杨晓明鼓动得争取在这次抢险救灾工作中立大功,于是一个个争先恐后从车跳了下来。
    组长说:“你们顺着沟找一找,看有没有路?看车能不能从其他地方开过去?”
    杨晓明指挥着车下来的人分成四个小组,一组人向左,一组人向右顺着那小河似的沟寻过去。还有一个组见前面的沟并不是很宽,助跑几步,跳了过去,最后剩下两个人,和杨晓明是一组的,就留在杨晓明身边。
    组长没想到这一车人那么步调一致,不禁对杨晓明赞道:“你们这组人还挺有组织的。”杨晓明“嘿嘿”地笑,把自己怎么将三人分为一小小组的事告诉了组长。组长连连点头说,很好,不错。他说,其他小组也应该学习你们的这种作法,再分成若干个小小组。
    后来,这种小小组的经验便在整个抢险救灾队中广泛推广开来。当然,那是他们赶到指定镇后,组长用固定电话向老邝副记汇报他们的情况时,老邝一番赞赏后,才要求其他各组也效仿的。
    杨晓明他们被地陷鸿沟堵在路时,组长便不停地
    向外打电话,先是打电话给老邝,又打电话给抢险救灾队总部所设的那个镇,再打电话给他们赶往的指定镇,结果,都没有信号。最后,打电话给市里,想市里总该有信号了?至此,才知道,原来是他的手机没有信号。
    由于电闪雷鸣,树在山顶的手机信号转播塔出现了故障,山区这一带的手机都没有信号。这使已经习惯了手机随时联络的所有人都感到非常不便,要找人无法找,要彼此了解情况无法了解,要汇报请示无法汇报请示。
    派去探路回来的人都说没有路,说车无法绕过那地陷的鸿沟,于是,组长便当机立断,弃车跑步前进。
    第七组百多人冒着大雨,跑了十多公里,化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指定镇。杨晓明跑得还可以,在学校时早睡早起,坚持跑过一段晨跑,带领着他那个小组跑在全组的最前面。后来才知道,好几个组都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冒雨跑到指定地点的。
    因为手机没有信号,镇委生了什么事,见这些城里
    的干部一个个落汤鸡似地跑进镇政府大院时,心里却感动又自责,想自己的工作没做好,怎么就没想到路面塌方呢?怎么就不派车去探探情况呢?他们便是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下,逐一跟这些城里的干部握手,不停地说:“你们辛苦了,你们辛苦了。”
    组长身宽体胖,几乎是最后一个到的。他喘着气,弯着腰说:“不,不客气。有什么任务?要我们,干,干什么?”
    镇委记说:“先休息一下,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百多人一下子涌进来,挤在镇政府大楼的厅堂里,坐也没个坐的地方,有人干脆就坐在地。
    镇政府几乎在唱空城计,镇干部们几乎都分赴第一线了,端水递茶的人也没有。
    镇委记和镇长把组长和小组长们领进会议室,向他们通报灾情,最后补充道,由于手机没有信号,这些情况已经是两个小时前的了。两个小时里又生了什么情况还不清楚。镇委记
    说,按现在掌握的情况分析,灾情最严重的是西面,说西面本来地下水较丰富,因此,地陷也相对严重。
    组长说:“听说你们镇有一所小学被土掩埋了。”
    镇委记说:“也没那么严重,只是掩埋了一半。”
    镇长说:“那一带是最严重的,是重灾区。”
    组长问:“附近有多少村?”
    镇委记说:“有十几条自然村,同属一个村委会。”
    组长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镇委记说:“那边的通讯路线全部被破坏了,不仅手机没信号,就是固话也打不通,因此,情况不明。”
    他说,我们专门派副记在那边坐镇指挥,镇干部有半数以都在那一带聚集,协助村民转移。
    他说,我们正准备派人把海边镇送过来的帐蓬送过去。
    组长说:“我们再派三个小组过去协助他们,两个小组负责圩镇,三个小组留在镇政府待命。”
    镇委记和镇长对视了一下,说:“我们服从你的安排。”
    组长摇头说:“我这只是建议。到了这里,还是听你们的,你们情况熟。”
    镇委记便说:“先派两个小组过去?我想,那边应该再没生什么新情况,否则,副记会派人来请求增援的。什么事情如果不再生什么情况,人力也应该够了。”
    他说,还是多留点预备力量。
    他说,现在雨还下个不停,很难预计其他地方会不会出现问题。
    组长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把目光转
    向他手下那八个小组长。杨晓丽抢先迈了一步,说,我们小组算一个!他说,我们也是镇制单位,我们与村民打交道应该比其他小组有经验。组长满意地点点头。
    他很喜欢这个年轻人,在路,他就已经想出了一个小小组的好作法,现在这番话,又一下子说出了他们的优势,可见他很善于用脑子思考问题,可见他势在必行这项任务。把最艰巨的任务交给这种人,组长觉得放心!
    他说:“好,你算一个。”
    杨晓明带着他的手下坐着送帐蓬的车去重灾区的重灾区时,才现,这里的情况比镇委记想像得要严重得多。想那位副记并不是不想把消息送出去,而是这里的路完全被破坏了。车离那个村委会所在地还有五公里的时候,路就断了。杨晓明他们只得再次步行前往。这一次,每个人都扛着从车卸下来的帐蓬。
    领路的镇干部带着他们绕着弯向前走,脚下不仅没有路,且还是黄泥地。黄泥地被水冲得脚踩在面直打滑,每一个人都不可避免
    地跌得满地打滚。人从地爬起来,只一会儿,身的黄泥水又被雨水冲洗干净了。
    有人问,这还要走多远?
    有人说,这么多人,怎么就点到我们来受这苦?
    有人说,我怕我们走到了,该轮到村民们来抢救我们了。
    杨晓明说:“大家都没信心了?大家在车的斗志都到哪去了?”
    他说,我们既然来了,就要去最艰苦的地方,就要冲在最前面!
    他说,大家跟我向前冲。
    说着,他率先跑起来。那知没跑几步,脚下一滑,整个人便重重地摔在地,而且往山下滚去。
    有人大声喊,杨党委!
    声音很快就被雨
    声掩盖了。
    好几个人屏足气同时大喊,杨党委!
    大家静下来等回声,好一会,耳边只有“哗哗”的雨声。手里的手电筒不停地晃着,想照得更远,但光线弱得几步远的地方就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
    !
正文 第一一四七章 用事实讲话
    杨晓明的腰狠狠地撞了一棵松树,人被卡住了,没滚得太远,但那腰却痛得他直冒冷汗.很清楚地听见大家在面叫他,却痛得一时喊不出声来,缓了一口气,才躺在那里“哈哈”地笑。除了笑,他觉得似乎再没什么方法能让大家更放心了。
    有人就说,杨党委笑呢!
    有人说,杨党委没事。
    杨晓明抬头看,就见头顶有手电筒的光像鸡蛋黄那么晃。他扶着那棵小松树站起来,感觉腰间更痛得厉害,深深呼了一口气。这口气呼了,那痛似乎减轻许多,就对面喊,我没事。说下来个人扶扶我。马又觉得这黑灯瞎火的,下来个人太危险,如果,也脚底打滑往下滚,可能比自己摔得还厉害。何况,又不知这是座什么山,是真正的山,还是只是山坡?这山脚到底有多深?
    他就说:“不用了,你们不用下来了,我自己去!”
    每向前迈一步,都觉得腰间那痛钻心,杨晓明便想,这伤得可不轻。想不会是被树枝插伤了?伸手摸了好一会,也没摸出到底哪最痛?再把手举到鼻尖下闻了闻,也没闻到味,就问自己,会不会是肋骨断了?刚才让那松树撞了一下,不会是把肋骨撞断了?
    记得有一年,班两个看了功夫片的学生跟影片里的警匪学打斗,被杨晓明制止后,有一个学生就捂着腰“哇哇”叫,说是被踢了一脚。杨晓明前查看,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就以为他在装,以为他把对方打得鼻青眼肿怕处分,就假装伤得比对方还重。当时,杨晓明还把他骂了一顿,骂他既然想当英雄,就要顶天立地,就要敢作敢当!后来,去医院验伤照x光,才知道,那家伙被踢断了两根肋骨。
    杨晓明想,自己不会也是这状况?表面看着没什么,其实是内伤断了肋骨。
    这念头一闪,他就对自己说,别自己吓自己!你杨晓明怎么会那么倒霉?还没到灾区最前线就受伤了?他问自己,真要伤了,算什么?算英勇负伤吗?你哪里英勇了?你为灾区做了多
    少贡献,你抢救了几个人,多少财产?
    他对自己说,这会儿,你要真负了伤,那也是你自己不小心摔的,跟抢险救灾一点干系也没有?有人可能还会说,你杨晓明胆小怕死,不敢奔赴抢险救灾第一线,所以,耍小聪明,故意把自己摔伤了!
    杨晓明一咬牙,脚步就轻松了,几个大跨步,就冲了去。
    大家见杨晓明回来了,大声地叫,大声欢呼,有人还拉着他的手跳啊蹦啊!
    这种情形,平时是很难得见的,大家都在平平淡淡的岗位,大家根本就不必为你的生死担忧,甚至于,还会记恨你,想因为有了你呆在那个位置,拦了他的道。然而,在这个夜晚,大家知道,立功的机会虽然离每一个人都很近,但死亡的威胁也同样伴随着每一个人。
    在这种生死只是咫尺之间,人的感情生了巨大的变化,平时的怨恨冷漠完全消失了,有的只是一种相互之间的关爱,高尚得只是希望这个团体
    完好无损,希望大家既能在这次抢险救灾中立功,又能地平安而归。
    队伍继续向前走。
    下了山坡,就见不远处有光亮,领路的镇干部对杨晓明说,那就是村委会所在地了。大家兴奋起来,冲着那光亮跑去。这一次,杨晓明没能跑在最前面。他那腰痛得他不能再撒开双腿往前跑,因此,他几乎是最后一个见到驻守在村委会办公室里的镇委副记。那是一个个儿很高的中年人。他握住杨晓明的手说:“欢迎,非常欢迎你们!”
    杨晓明说:“请你马分配任务?”
    副记说:“你脸色很不好?”
    领路的镇干部说:“杨党委来的路摔了一跤,滚到山下,好不容易才爬来的。”
    副记便关切地问:“没伤着哪?”
    他下左右地看了看杨晓
    明。
    杨晓明挤出一脸笑,说:“没什么?摔得不重,只是滚了几下,被一棵树拦住了。如果滚到山下,我早就报销了。”
    副记擂了一下他的??,杨晓明皱皱眉,很快又舒展开了,很用劲地挺挺??。副记“嘿嘿”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他说,我们这里的雨水是全镇最大的,我们这还时不时出现山体滑坡,地陷还时不时生,因此,随时都会出现危险。
    杨晓明回头问大家:“你们说,我们是来做客的吗?”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不是!”
    杨晓明又问:“那我们来干什么?”
    大家又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是来抢险救灾的!”
    杨晓明再问:“我们要不要记对我们客气?”
    大家再异口同声说:“不要!”
    这形式,很让杨晓明感觉到自己还是学校里的老师,他的手下就是他的学生们。在这种环境里,用这种近似于幼稚的形式表达他们的决心,一点不让人感觉可笑,相反地,却很让副记,以及其他村委会干部好一番感动。
    副记布置任务时,告诉他们,这一带,以前也偶尔出现地陷的现象,但范围很小,遇着下雨的时候,常常在村边田头会莫明其妙出现一个个洞,因为那些洞没伤害到什么,因此,村民们都习以为惯,因此,觉得干部们劝他们离开是多此一举。
    他说,那些靠近山的村子还怕山体滑坡,工作还好做,都逐渐转移到安全地方了,现在最麻烦的是,怎么说服那些可能会受地陷威胁的村民离开他们的家。
    他说,山里人这些年日子好过了,盖了不少新房子,虽然房子也就一两层,但那房子的?却是用山石搭建的,如果生地陷,山石倒塌比砖块更伤人。
    他说,另一组的人早杨晓明他们一步到,把带来的帐蓬都搭好了,但是,劝村民们转移进帐蓬,他们却说什么也不去。他们说,我们这些人高楼大厦见得多,山里事物见得少,所以,才那么大惊小怪。
    现在,杨晓明他们的任务就是,尽最大的努力说服村民离开自己的家。
    镇干部一直都在做工作,早杨晓明他们一步到的那个组也在做工作,他们的劝说效果甚至微,杨晓明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杨晓明问:“目前,有没有因为地陷伤亡的村民?”
    村委会记说:“有。”
    他说,某某村已经出现了几次大范围的地陷,塌了好几间房子,几乎半条村的房子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倾斜,死伤十多人,准确数还没最后定下来。
    杨晓明说:“那条村的村民都很听指挥?都转移到帐蓬里了?”
    村委会记说:“当然,见了鬼都怕黑,谁还敢呆在石屋里等死!”
    杨晓明对副记说:“有办法了。”
    他说,把那条村的青壮年人组织起来,带他们去各个村说说他们村里生的事,说说地陷的可怕,一定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说,村民们互相都认识,或许,还有亲戚关系。他们的话比我们更有说服力。
    他说,事实更胜于雄辩!
    杨晓明从学校抽调到宣传部搞宣讲时,搞弘扬市县人精神时,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对普通老百姓只讲道理,把嘴都讲干了,也没人听你的,他们更注重事实,更讲实效,更相信身边生的人和事。
    活生生的事实摆在面前,杨晓明就不相信,那些不把地陷当回事的村民会不听劝!

正文 第一一四八章 境界不同
    副记大手一拍说,好,这个办法好。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办法。他对村委会记说,你马去那条村,按杨党委说的去办,把村里的青壮年组织起来,把他们分配到各自然村去,每个村两到三人,配合镇干部,市里的干部一起劝说那些顽固不化的村民。
    杨晓明说:“我们也出了。随村委会记一起去那条村,领了人,我们就直接去各个村。”
    副记突然改变了主意,说:“你看这样好不了?”
    他说,其他人都分赴各自然村。你就别去了,你就留在村委会和我在一起。
    他说,我这里也需要人,特别需要有人给我出出好点子。
    杨晓明说:“你太抬举我了。我有什么好点子?我不只是随便说说。”
    副记笑着说:“你随便说说,就解决这么大的问题
    ,如果认真说的话,这天还不晴了,这雨还不停了。”
    杨晓明也笑着说:“那我不成神仙了?”
    副记说:“我就把你当神仙了!”
    杨晓明说:“我这一帮兄弟都是跟我一起来的,我们在来的路已经说好,要冲锋在最危险的第一线,要在这次抢险救灾中立大功。”
    他说,我不能只是嘴说说,关键时刻却掉链子。
    他说,我躲在这屋檐下指手划脚,兄弟们会骂我说大话,骂我欺骗了他们,把他们骗到最危险的地方,只要他们去冒风险。
    副记说:“职责不同,分工不同嘛!你是党委,你应该留在村委会指挥全局。”
    杨晓明说:“我一个小党委算什么?有你记指挥全局,我应该去冲锋陷阵。”
    这么说了,杨晓明手一挥,率先出了村委会的办公楼。手下一帮人开始还有那么几个人对杨晓明不满,还在埋怨他在镇里抢头功,把他们推到这最危险的地方。这会儿,见杨晓明率先垂范,和他们一道奔赴第一线,心里的埋怨早消了,十几人又步调一致地冲进倾盆大雨的夜幕里。
    一路,村委会记告诉杨晓明,本来,他们这一带地下水资源比较丰富,镇政府所在圩镇的饮用水都是从他们这一带流过去的。他说,以前,水流量非常大,但随着这些年,圩镇人口不断增长,饮用水需求量越来越大,那水流便有些枯竭了,特别是冬天,几乎就干枯了。
    杨晓明想,或许,就是因为地下水流渐年枯竭,原来的地下水道经常空虚,便难于承受地表面的压力,难于承受建设山区制造的震动,比如炸石的震撼,比如大贷车轰轰通行等,日积月累,便出现了裂痕,终于,就在这一恶劣的天气下,出现了可怕的地陷。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村民时,村民们觉得这是天方夜谈,觉得这个城里来的干部在吓他们。这些官们
    ,也不知安的什么心?这么恶劣的天气,还要把他们赶出家门。然而,当某村饱受地陷之苦的村民向他们摆事实时,他们有点相信了,开始将信将疑地东张西望。有好处摆在眼前,谁都会一哄而,但要他们去干这看不见直接利益的事情,村民们都有一种傻子过年看邻居的习惯。别人不干的傻事,他们才不会先去干呢!
    于是,杨晓明他们只得一户人家一户人家地劝说。
    这么黑的天,这么大的雨,人家早把家门关了,根本不可能集中在一起听你们胡说八道。
    状况就是这时候生的,先是一间房子倒塌,就听见有人大声呼救,再又出现倒塌的“轰轰”声,像是在雨夜里响着闷雷。当时,杨晓明的脑袋也“轰”地炸了,第一反应是,向房屋倒塌的地方冲去,第二个反应是,这次完了。
    他对自己说,你不是来抢险救灾吗?不是要把村民的损失降到最低吗?然而,你不但没能降到最低,而且还在进驻村子大半个小时后,眼瞪瞪看着地陷,看着村民蒙受
    巨大损失,甚至丧失生命。
    他想,人家会问,这大半个小时你都在干什么?你在劝说村民?大半个小时一户村民也没劝动?你这是什么工作效果?什么工作水平?
    有人大声喊,同志们冲啊!
    有人大声喊,我们立功的时候到了!
    他的组员们不用听他的命令,就已经从四面八方冲向倒塌的房屋本来,这种奋不顾身投入抢救的行为,正是杨晓明所渴望的,正是杨晓明当了这个小组长后,就在尽力要使他们达到的境界,然而,杨晓明听到这样的叫喊声,看着他们一个个向前扑,却有一种很想哭的感觉。
    他想,你要的就是这效果吗?就是这种亡羊补牢吗?
    记得李向东告诉他,别以为某一个地方平安无事,就以为一任长碌碌无为,其实,他比那些在突事件中,奋不顾身指挥抢救老百姓的领导更可贵。一个优秀的领
    导干部,更重要的是,必须具有一定的预见性,能够预知突事件的生,把工作做在前面。
    他问自己,你把工作做在前面了吗?
    他自己回答自己,你杨晓明标本就没有预见性,根本就没有把工作做在前面!
    他对自己说,你虽然预感到了危险,却没有紧迫感,一进村,便没有采取最有效的办法把村民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尽管,他还不知道什么样的办法才是最有效的。
    那几间倒塌的房屋都在村后。说也奇怪,像划了一条线一样,村后那排房屋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倾斜和倒塌。后来才知道,这些房屋下方原来是一条干涸的地下水道。
    杨晓明没有冲进倒塌的房屋里抢救村民。他站在废墟前,看着那些奋不顾身冲进去的组员们,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像他们一样只顾一间房屋一个村民。他是这条村抢险救灾的最高指挥,他要干的事还远不止这些。
    他拉住了想从他身边冲进废墟里的一位村委会干部。那村委会干部比杨晓明健壮得多,一把就把他的手甩开了。
    杨晓明又拦腰抱住他,因为用劲过猛,觉得腰间痛得直冒冷汗。
    那村委会干部大声吼:“你放开我,放开我!”
    他誓要挣开杨晓明的纠缠,狠劲地往外推杨晓明,一边推一边叫,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杨晓明腰间更是疼痛难忍。然而,他已经顾不了,他也大声叫:“你跟我去劝说村民。”
    村委会干部说:“我不去!”
    杨晓明说:“你一定要去!”
    他知道,村民更听当地干部的话,但在短暂的时间里,他根本没时间说清楚。
    村委会干部说:“那是我大舅家,我不能看着我大舅一家人埋在废墟
    里。”
    杨晓明说:“我们要挥村民的力量,把他们组织起来,投入到抢救中,这才能更有效地救出你大舅,救出其他村民。”
    他说,我们必须把村民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才能避免再次出现倒塌,造成更大的损失。
    杨晓明不知道,他阻止那位村委会干部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即使,目前那村委会干部大舅一家已经无人生存,他也会把责任推到你杨晓明身,也会认为是你杨晓明阻止他,才延误了抢救,才导致他大舅一家没能脱离危险。
    不是每一个人的思想境界都那么高,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从大局出。即便其他村民一点事也没有,又怎么样?与人家有多少干系?人家认为大舅一家的安全才是最最重要的!
    杨晓明被甩在地,腰间咯在一块石头,痛得他晕死过去。
    !
正文 第一一四九章 再次出现地陷
    也许,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也许过了许多,杨晓明睁开眼睛时,雨还在密密麻麻地下。6续有人被救了出来,6续还有人冲向倒塌的废墟。
    有人现了躺在地的杨晓明,忙问:“杨党委,你没事吗?”
    杨晓明艰难地笑了笑,说:“不小心,又摔了一跤。”
    他抓住来扶他的人的手,借助别人的力站了起来。
    很快,他身边便围了好几个人,大家都关切地问,你没摔伤?杨晓明说,我没事。他说,你们都跟我去劝说村民。他依然坚定地认为,劝说村民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和抢救埋在房屋里的村民一样重要。何况,还可以劝说村民把青壮年组织起来,加强抢救力量。
    事实证明,杨晓明的预见是正确的。
    当杨晓明组织村民们转移到安全地点的时候,又出
    现了一次地陷。这次地陷一点没有也规律,村前的一间房屋倒塌,影响了连墙的另一间房屋,村中的一间房屋陷了下去,影响了周围其他房屋的地基……全村五十多户人家,半数房屋出现状况。好在那时,村民们都转移得七七八八了。
    村后的抢救依然在继续。
    杨晓明要几位村民跑去附近几条村求援,于是,附近村组织的抢险力量也聚集过来了。正所谓一方有难,八方增援。许多压埋在废墟里的人被救了出来。杨晓明要求各家各户清点人数,现还有人埋在废墟里?立即再次组织人力抢救。
    那位村委会干部大舅的独生子也失踪了,他便揪着杨晓明的衣领要他赔人,他说:“你就是罪魁祸,是你害了他。当初,你不拦住我,我早就把他救出来了。”
    大舅也跟扑了过来,?了杨晓明两耳光,大声咆哮,我赔我儿子,你要偿还我一条人命。杨晓明手下的人,一哄而,把他们分开,责问那村委会干部和大舅,凭什么认定杨晓明害了他的儿子?真要说
    有人害了你们,那就是你们自己害了自己,你们当初如果听指挥,听杨常委的话,一早转移到安全地方,会生现在的后果吗?
    有人说,我们不是为了救你们,大老远跑来这里干什么?
    有人说,叫他们自己去救。那是他们的亲人,他们的骨肉,跟我们什么干系?
    杨晓明捂着自己的脸,心里还是觉得极度委屈,就有眼泪涌了出来。好在天黑,好在雨下得大,眼泪涌出来时,都被雨水冲刷掉了。
    他说,你们吵什么?你们闹什么?现在是牢骚推卸责任的时候吗?现在最需要的是同心协力,尽快把人救出来。
    他对那位村委会干部和大舅说,你们一定要追究我的责任,也要等把人救出来再追究。我跑不了,我也不会跑。现在,你们就是打死我,要救的人能自己从废墟里爬出来吗?
    他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说这番话,
    他的腰又痛得他脸色青。然而,他的底气十足却把那两个人镇住了。他们很有些不心甘地看着杨晓明,最后不得不随其他人投入抢救中。
    巡视了一圈抢救失踪村民的现场,杨晓明告诫大家,要加倍小心,既不要在抢救的挖掘中伤了被掩埋的村民,又要慎防再次出现地陷倒塌。最后,他带着几个人逐一检查村子里其他那些倒塌的房屋,谁知道在慌忙转移中,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及时转移出来了?每到一间房屋,他们都钻进去用手电筒四处照,一边照,一边叫,有人吗?然后竖耳静听,没有回应才离开。
    一位组员钻进一户人家的废墟里喊了几声,用手电筒照了好一会,出来说,里面应该没人了。大家正要离开时,杨晓明却觉得有些不妥,见房屋虽然倒塌了,门却像是关闭的。
    他不放心地问跟在身后的村长:“这家人都转移了吗?”
    村长说:“应该转移出去了?”
    杨晓明觉得这
    回答有些儿犹豫,疑惑地看着村长。
    村长似乎有点心虚,说:“这家人都外出打工了,只有一个老太太留在家里。”
    杨晓明问:“你亲眼看见她转移出去了吗?”
    村长点点头,又摇摇头说。
    他也不能肯定这位老太太有没转移出去。别人家有没人转移出来,心里都清楚,但这家人,只有一个老太太,外人根本无法说清她是否真转移出去了。杨晓明对手下说,再进去找一找。刚从废墟里出来那组员又钻了进去,又用手电筒四处照,又大声问,有人吗?或许,已经找过一次,认定废墟里没人了,他很快就出来了。
    他对杨晓明说:“里面没人。”
    杨晓明还是不放心,亲自钻进废墟里,用手电筒四处照,感觉自己站的这个位置,是这家人的客厅,想如果房屋倒塌时,老太太已经睡了,这会儿被压在废墟里,在这
    客厅是根本就看不见的。于是,他根据农家屋的结构,向睡屋的方向走去。
    在手电筒光下,杨晓明找到了睡屋的门,再次认定房屋倒塌时,这门是关着的。他用劲推了推那已经被屋梁压变了型的门,根本就推不动,然而,腰间的痛却再一次让他冒出了冷汗。
    他冲外面喊:“你们进来。”
    外面的人钻了进来。
    杨晓明照着那扇门,说:“把这门弄开,看看房间里有没人?”
    村长狠劲地擂了几下门,大声叫:“三婆,你在里面吗?
    还是没有回答,门顶却“哗哗“地落下一些沙石。
    有人说,轻一点。
    有人说,就算还在里面,这种状况,也早没命了。
    地陷的位置应该在睡房下,因此,那里是整个房屋塌得最厉害的地方。客厅这边还有房梁撑着,才没彻底塌下来。
    杨晓明说:“如果里面有人,不管什么状况,也要把她弄出来。”
    大家用手电筒的光寻找是否除了房门外,还有更好的出入口,然而,他们现其他地方都被倒塌的石头堵住了。村长说,把石头搬开。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搬开石头似乎是最好的办法。而且,要想弄开那扇门,还有可能再次引起塌方。
    杨晓明站在最里面。他带头把石头往外搬,于是,后面的人接过他手里的石头向外传递。腰又痛了起来,杨晓明现,只要用劲,腰就痛得特别厉害。他再次想,是不是肋骨断了?否则,怎么到现在还不止痛,怎么一用劲就痛得钻心?但是,他很快就不觉得痛了。他隐约听到了里面传来??声,忙说,静一静。里面好像有声音。大家都静下来,都竖起耳朵听,尽管声音很微弱,杨晓明还是听见了。
    他兴奋地叫起来:“她还活着,还活着。”
    于是,又奋力往外搬递石块。虽然,那??声微弱的其他人没听见,但都被杨晓明感染了,干劲更足了。
    这时候,谁也不能说杨晓明不冷静,不能说他兴奋得忘乎所以。换了谁遇到这种状况,都可能会有一瞬间的失态。而事情偏偏就在这一瞬间的失态中生了。他们把心思都放在救人了,都放在迅移开堵在他们面前这些石头了。谁也没想到,移开这些石头也会造成再次塌方。
    “轰”地一声,房屋再次塌方,杨晓丽和村长被埋在沙石里。
    事情就是那么凑巧,村长被挖出来时,只是受了一点轻伤,而在最里面的杨晓明却被断裂的房梁不偏不倚地砸在头。
    终于,老太太被救出来了,杨晓明却奄奄一息地躺在担架,被送回镇里。
    !
正文 第一一五零章 你这个混蛋
    这个晚,老邝总紧绷着脸,一点笑容也没有。自从接受任务后,他就知道自己肩的担子有多重。他很清楚,在市县,他应该挑起这副担子,你不可能让李向东和钟市长冲杀在第一线?
    赶到抢险救灾队指挥中心所设的镇后,他最恼火的就是手机信号完全消失。他打电话给移动公司,问他们能不能马恢复信号?说这么关键的时刻,你们的信号怎么就失灵了?你们成天讲为顾客提供最优质的服务,最需要你们提供服务的时候,怎么就服务不起来了?移动公司的老总说,这是天灾,是不可抗拒的原因。说他们一定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手机信号。
    老邝问:“最短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一个小时可以吗?我最多给你两个小时!”
    移动公司的老总哭笑不得,说:“邝记,我们抢修也要等这雷雨天过了。我总不能让我的人冒死爬山顶抢修那个信号转播塔啊!”
    老邝愣了一下,忙说:
    “怪我,都怪我。官僚了,外行了,瞎指挥,乱下命令了。”
    他把电话按了,接着拨打电话给灾区最严重的那个镇,指示他们,要想尽办法迅与重灾区的重灾区那个村委会保持密切联系。
    然而,他听到那重灾区镇汇报的第一个新情况,就是那个村委会又生了地陷。又有几条村的村民被埋在废墟里。
    他问:“你们是怎么搞的?你们是怎么组织村民转移的?你们的工作效率怎么那么差?”
    接下来的汇报更让老邝惊出一身冷汗,在抢险救灾中,杨晓明受了重伤,经过一番艰难,好不容易送到镇医院抢救,医生却证实他已在途中死亡。
    老邝大声喝问那组长:“你到底是怎么搞的?你怎么把他安排到那个村委会?”
    那组长哪知道杨晓明是李向东的小舅,好一会没弄清楚老邝为什么这么责怪他。
    其实,他又岂会不心痛呢?在今天这场抢险救灾工作前,他根本不认识这个杨党委,但当车被塌方堵在半路,看着他把他手下的人分成三人一组,指挥若定的时候,他就有点喜欢他了。当他主动请缨,要去重灾区的重灾区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是一个可塑性很强的好青年。当时,他想,这样的好青年应该让他去最危险的地方,应该让他多吃苦多磨练。
    他这可是好心办坏事啊!
    老邝一见他,就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你干的好事,我把你撤了!”
    杨晓明的尸体摆放在卫生院的太平间里,白色床单把他的脸也盖了,陪着老邝的卫生院长掀开盖在他脸的被单,就见他的脑袋已经变形,本是椭圆型的脑袋被石头砸扁了好几公分,五官都挤在一起。这是抢险救灾牺牲的第一个人,也是老邝认为最不应该牺牲的人。
    他问身边的第七组长:“知道他是谁吗?”
    第七组长愣愣地不敢答话。
    老邝说:“他是杨晓丽的弟弟。”
    第七组长脸色青,说:“我不知道。”
    老邝说:“不知道就不能问吗?你的嘴是干什么的?”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强词夺理,人家怎么问呢?平白无故的,人家问这些干什么?百多个抢险救灾队员,都要一一核实他们的身份吗?身份特殊的人就一定要得到照顾,就一定要安排到不危险的地方吗?
    然而,老邝真不知自己该怎么向李向东交代。
    第七组长说:“都怨我。都怨我!”
    他说,我一跟他接触,就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当时,怎么就没多一个心眼?
    他说,这事让我向李
    记汇报!我惹的祸我承担。
    这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他想,如果李向东责怪他,他让他责怪自己好了,别让为难老邝。
    老邝摆摆手说:“现在,还不是承担责任的时候!”
    他默默地走出太平间。
    当卫生院长把老邝带到了杨晓明抢救的那位老太太病床前时,老太太拉着他的手,直流眼泪。她说,多好的人啊!她说,他不应该救我,他要不是救我,就不会死了。她说,我是罪人啊!我都这么老了,还救我干什么?
    老邝说:“应该的。这是他应该做的。”
    这么说的时候,他心里也酸酸的。
    好多人也说,杨晓明不该救那老太太,不该牺牲自己换取老太太的生命。
    现在,社会
    经常出现一种现象,当某一个貌似更有价值的人为了抢救一个普通人而献出生命时,总会引出一种值不值,应该不应该的议论。
    说心里话,此时,老邝也有这么一种感慨。
    然而,这是事件本身无法说清楚的。
    当一个人在危急的时刻,还能冷静地思考吗?如果,他还能冷静的思考,那他思考的就不会是价值的问题,而应该是自己有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一个自私的人,会认为自己的生命比任何人的生命都重要,他绝对不会奋不顾身,绝对不会迸出伟大的光芒。
    老邝对第七组长说:“必须马整理杨晓明的事迹。我们要用他的事迹鼓舞抢险救灾第一线的每一个人,让大家向他学习,学习他这种忘我的敢于牺牲的大无畏精神。”
    事迹很快整理出来了,杨晓明完美得没有半点瑕疵。
    从一踏抢险救灾的路途
    ,他就在鼓励大家英勇地在抢险救灾第一线冲锋陷阵。
    他在路途出现塌方时,指挥若定,在分配任务时,主动请缨。
    他想出了许多抢险救灾的好办法,比如,把组员们会成三人一小小组,让受灾的村民现身说法,劝服不愿转移的村民。
    他在抢险救灾中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即使被村民误解,受了委屈,也不改变,而事实证明,他的观点是正确的。
    他细心实地了解倒塌的每一户农屋,在别人没有察觉的状况下,现了被废墟掩埋的农家老太太,于是,奋不顾身地进行抢救,最后,献出了年青的生命。
    大家没有提到他抢险救灾的动机是什么?谁知道呢?从他整个行动表现来看,能看出他的私心杂念吗?即使有那么一点,又有什么呢?
    大家也没提到他的失误,如果,他现废墟里有人时,不是兴奋得过头,房屋
    里能再次出现塌方吗?这点小问题,自然是要掩盖过去的。
    当然,最遗憾的是,谁也不知道杨晓明在赶往重灾区的重灾区路摔了那一跤,其实,那时候,杨晓明肋骨已经断了,他一直都忍着疼痛带伤战斗在第一线。
    第二天一早,老邝就赶回了城区。他要参加那个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质询会。尽管,他并不知道那是李向东细心策划的。他一夜未眠,脸色很难看,显得很憔悴。
    李向东说:“你先合合眼,会议还有一个小时才召开,时间到了,我再叫醒你。”
    老邝说:“算了,还是开完了再好好睡!”
    他坐下来喝茶,问,黄秘长呢?
    李向东笑了笑,说,这会议不关他的事,所以,忙其他的了。
    老邝显得有点儿不安,说:“我先汇报汇
    报灾区的情况!”
    本来,他想趁这点时间把杨晓明牺牲的事告诉李向东,想有黄在身边,谈这种事,总比这么一对一谈好,现在黄不在,嘴唇哆嗦了好几回,却没能说出口。后来,他想,还是等会议结束了再说!还是不要在会议前,让李向东承受太大的精神负担!
    !
正文 第一一五一章 质询会
    老邝对那些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很不以为然。当坐在质询会的主席台,看着那些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时,他心里堵得慌,想你们像话吗?抢险救灾工作才刚刚开始,你们却在这搞什么质询会?想你们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们不配合市委市政府的工作,竟在这添乱。想你们怎么就不到抢险救灾第一线去,去看看我们的党员干部都在干什么?他们的那种勇于献身的精神,一点也不亚于战争年代。
    因此,回答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提出的问题时,老邝流露出一种很不满的情绪。
    他说,据我所知,山区灾情是昨天下午六时左右报市委、市政府的。八点左右,我带的抢险救灾队就已经到了山区各镇。从接到灾情通知,到从市直各单位组织抢险救灾队,包括奔赴灾区的路程,我们只化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这种高时效,是许多年都没有过的。
    他说,我想,许多代表委员可能不知道,由于前往灾区的公路遭到地陷的破坏,我们抢险救灾队的七个组,有四个组是跑
    步进入灾区的,有的组跑了十多公里才进入指定位置。在这之前,各镇党员干部,包括村委会的党员干部都已经投入了抢险救灾第一线。
    他说,我感到非常欣慰的是,我们的干部是一支优秀的队伍,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他们在各自的岗位都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老邝说:“我不知道大家有没从我的脸看出什么?我可以很不客气地说,我现在是人在这里开会,心还想着灾区的事。”
    他说,如果,不是要赶回来召开这个质询会,我现在还在灾区。灾区的灾情虽然得到了缓解,但是,还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然而,我却要丢下那么重要的工作,跑回来接受你们的质询。
    他说,就我本人来说,你们知道现在,我最想干什么吗?我最想睡觉,好好地睡一觉。我也是一个普通人,也需要吃饭睡觉。昨晚八点进入灾区,我就一直没合眼。我们的党员干部们都像我一样,他们为了灾区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一直战斗在灾区第一线。
    他说,当我看到他们在大雨中,冷得直打哆嗦的时候,当我看着他们奋不顾身冲向倾斜倒塌的农家屋的背影,当我看到有的同志轻伤不下火线,甚至于,为此献出青年生命的时候……
    老邝说不下去了,两行热泪无法控制地流了下来。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便用一双很锐利地目光看着台下每一个人。
    他说:“你们想想,如果他们知道,这里正在举行一个质询会,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对他们的工作不放心,质询他们昨晚都在干什么?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感到心寒?”
    李向东在桌下偷偷拉了老邝一把。
    老邝这他才强力克制自己,没再让自己说下去。
    会场出现了短暂的静寂。
    老邝呼了一口气,坐下来,说:“请各位代表委员原谅我的冲动
    。”
    他说,我想,如果你们也像我一样,在灾区跟我们的党员干部一起战斗过,你们对他们也会产生深厚的感情,也会被他们在灾区所表现的大无畏精神所感动,也会像我一样为他们所做出的一切感到骄傲!
    他说,我非常欢迎大家去灾区走一走,看看自然灾害的无情,听听灾区老百姓怎么评价我们的党员干部。我更希望大家关心灾区,不要只停留在召开一个质咨会,更要拿出最实际的行动,为灾区恢复建设,为灾区老百姓重建家园做出积极的贡献!
    李向东一点也没想到,老邝会那么激动,没想到老邝流露出的真感情却把这台戏推了假戏真做极致。台下的人也被老邝的诚挚流露感动了,大家都站了起来,长时间地鼓掌。
    很自然地,精力安排的一幕把这次质询会推了。那些企业家的政协委员纷纷要求到灾区去,纷纷要求为灾区恢复建设,为灾区老百姓重建家园尽自己一份微薄之力。
    谁能想像得到,这次质询会比新闻布会的效果还要好。不仅让各新闻媒体的记者了解了市县抢险救灾的情况,还让他们看到了灾区恢复建设,老百姓重建家园的希望。第二天,许多报纸都纷纷以最显眼的位置报道了市县这一消息。他们从一个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质询会为切入点,报道了市县人民的抢险救灾,由于角度新,资料翔实,引起了社会各界的高度重视。
    会议结束后,市县五个小组成员都聚在李向东的办公室,议论着这个质询会的成功。一直蒙在鼓里的老邝,这才隐约感觉到其中的奥妙。他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会议期间,你们一个个都不露面,这会儿一下子都冒出来了?这个质询会是不是你们设计的?你们到底搞什么鬼?
    大家便“哈哈”笑起来。
    钟市长说:“我们也是迫于无奈。”
    李向东说:“这主要是我的意思。”
    老钱说:“不让你知道,也是为你
    好!”
    黄便把赵记不同意他们开新闻布会的事告诉了老邝。老邝说,好啊,你们合着伙把我给戏弄了。李向东说,如果,你一早知道这事,会有现在的效果吗?如果你知道这事,还能有这效果,完全可以拿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了。
    钟市长说:“我从现场录制的镜头里看到老邝那态度,还真为他捏一把汗,真担心他会把那些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臭骂一顿。”
    老邝说:“我还不甚至那么没水平?”
    黄说:“很难说。我也同样担心你会失控。”
    李向东说:“老邝的确是失控了,只是,他的失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这么说着,老邝便不说话了。他想起了杨晓明,想起他静静地躺在太平间里。
    钟市长对老邝说:“你还是回去休息
    休息!”
    李向东说:“带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参观灾区的事,让黄去办!”
    老邝叹了一口气,说:“睡得着吗?一合眼,昨晚的事就在我眼前不停地闪动。”
    他说,你们不知道,我们的党员干部在最关键的时刻表现出的那种忘我的大无畏精神,是我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
    他说,不是亲眼看见,也许,我不会相信。
    他说,我搞党建工作这么多年,说句心里话,开始,我也觉得,我们的党员干部退化了,他们不可能再像我们年青的时候那样,信仰坚定,勇于献身,通过这一次抢险救灾,我深有感触。他们不是没有信仰,他们不是不勇于献身。只是他们不会像我们那样把这些东西挂在嘴边,表露无遗。平时,他们也像普通人一样,然而,关键时刻,他们才迸出这种有别于普通人的精神。
    李向东突然涌起好
    一阵自责,想你李向东能和这些战斗在抢险救灾第一线的党员干部相比吗?这些年来,你李向东的信仰坚定吗?你李向东还保持着一股勇于献身的精神吗?这些年来,你李向东想到的只是自己,想到的只是如何让面高兴,想到的只是如何创造政绩让自己往爬,甚至于,为了打通往爬的通道,不惜做出许多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做的事。
    他说:“通过这一次抢险救灾,我们也接受了一次深刻的教育。”
    老邝便是这时候说出了杨晓明牺牲的事迹。
    !
正文 第一一五二章 向领导汇报
    这天,杨晓丽的手工艺展正式拉开了序幕。本来,这种市县民间艺术活动,简单地搞一个开幕式也可以了,由老江记出席也足够了。然而,老江记却要邀请赵记参加。
    几天前,老江记去地级市开会,赵记谈到地级市的经济展情况,充分肯定了江边市。他说,江边市是一个三十多万人的小市,经济展指标却一点不比那些大市差,按人均gd相比较,江边市是走在全市最前列的。他说,他真搞不懂,以前江边市排位为什么那么靠后?难道一个人创造的财富一定要和几个人比,十几个人比吗?他说,什么是思想解放,这就是思想解放,就是要改变过去那些不切合实际的东西,就是要改变过去那种不科学的统计方式。
    老江记听得心里好一阵温暖,想以前自己虽然也觉得委屈,但因为面人不赏识自己,一直都有苦难言。现在赵记能实事求是地对待江边市,不正是他老江记的机会吗?他要多找机会和赵记接触,让赵记多了解自己,让自己在赵记那里留下深刻印象。
    因此,老江记便把这次开幕式看成是一次接触赵记的机会。
    杨晓丽是昨天下午才接到通知,才知道赵记也参加手工展的开幕式。她当时的第一感觉就是开幕式太简单,太不像样了。要知道,老江记参加开幕式,只要简单而隆重就行了,但赵记也参加,就不能简单,就要办出江边市最高水平。
    于是,她立即增加了开幕式的内容。
    一是要求增加参加开幕式的人员,除了有关单位人员参加外,市直各单位都要派人参加,人数要比原来人数多三分之二。她说,必要的话,要组织学校师生参加。她马又肯定地说,学校师生必须参加,这事马和教育局协商,明天要他们组织不少于一千名师生参加开幕式。
    二是开幕式的会场重新布置。由于参加的人员增加,会场扩大,宣传标语也要相应参加,汽球悬挂的标语不能少于十条。主席台要铺地毯,要设主席台座位。主席台四周的盆花装饰也要增加,她甚至提出,主席
    台方的标语也要更换,会场扩大了,主席台扩大了,那条主标语不加大就会显得小气。
    三是欢迎领导嘉宾的舞狮队也要增加,从原来的四台大狮增加到八台。礼炮也要增加一倍,礼仪小姐也要增加一倍。
    最后,杨晓丽把这三大工作分配给三位副部长。她说,由于时间仓促,只能在这些方面稍做一些修改补足了。她说,我希望大家一定要以极端负责的态度,完成各自的任务。
    晚,杨晓丽又召开了一个碰头会,听取大家执行任务的情况,又补充了两点意见。会场的音响要加强,维持秩序的警力也要加强。她说,这些我都另外安排了,6副部长再跟踪这两件事的落实情况。
    碰头会结束后,杨晓丽又去会场巡视了一遍。虽然,已经是晚九点多了,会场还呈现出一片繁忙景象。增加的标语还在忙碌着,增加的盆花还在摆设着,会场主席台扩大了近一倍,感觉新拉起来的主标语还很匹配,然而,后幕布景却变小了。
    她问:“还能不能更换?”
    承建舞台制作的人说:“时间太急了。要重新喷制一幅新布景,至少也要一天。”
    她问:“明天八点前能不能赶出来?”
    那人摇摇头。
    她说:“有没有别的办法?让视觉不要觉得这布景太小?”
    那人看了好一会,也想了好一会,似乎也无计可施了。
    杨晓丽打电话把文化局长,说,我现在在主会场,你马过来。她说,把你们那几个搞艺术的也一起叫过来。她要他们想办法,通过艺术的手段,弥补这块幅后幕的不足。
    文化局长带了一队人马过来,站在后幕前开了一个现场会,办法想不不少,但杨晓丽觉得都不靠谱,有人直接提出,不用这块后幕,就挂一块大红布。杨晓丽听了真
    想把那人踢下主席台。这是什么建议?这只是文化大革命期间下乡村演样板戏的水平。还搞艺术呢?简直是践踏艺术!
    文化局长见大家一筹莫展,便说,是不是能够在布景两边增加点什么?这话马就扩展大家的思路了,有人说,说画一些花边怎么样?有人说,两边画一些江边市的市花,效果一定不错。文化局长便询问式地看着杨晓丽。
    杨晓丽说:“不用问我,你们觉得行就行。”
    然而,在谈到怎么实施这一计划时,又遇到了新问题。这市花怎么画去?爬去画,还是在地画好了再挂去?这一个晚画得出来吗?有人提出,真要画出来,效果不好怎么办?他说,我现在就感到效果不会怎么样?本来,这布景就有市花,两边各画一组市花,反而让人有一种画蛇添足的感觉。于是,一帮搞艺术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杨晓丽急得大声说:“现在不是要你们搞艺术。不一定要求你们尽善尽美,只要别让人觉得这后幕布景太小气就行了。”
    她说,你们这么商量下去,肯定又否定的,明天开幕了,你们也想不出办法。
    有人就说:“杨常委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了?你提出来,我们马执行。”
    这看似恭唯的话里却暗藏杀机,你没有办法才叫我们过去的?你有能耐,也出个主意,只要你说得出来,我们就按你的指示去办?
    杨晓丽笑了笑,说:“你们如果没有办法,就用我的土办法了。”
    她对那舞台设计说,你去弄些灯笼回来,要那种大灯笼。一边挂一行。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愣了,他们心里都清楚,这虽然是一种很简单的办法,却是一种最实用的办法,不用挂去,他们也想像得到,那后幕布景两边各挂一串灯笼,视觉就让人感觉到那是一个整体,一点也没有后期弥补的痕迹。
    有人就“嘿嘿”笑说:“原来,杨常委早就??有成竹了。”
    杨晓丽说:“我也是听了你们局长的提示,才想到这个办法的。”
    文化局长说:“杨常委比我们还精通文化了。”
    杨晓丽说:“你不要夸我,你们才是文化人,我只是实用主义者,我这种文化只属于广场文化。”
    文化局长说:“广场文化才是大众文化,才是我们文化部门普及文化的职能,特别是我们这一级的文化部门,重点努力的方向。”
    杨晓丽再不想听文化局长奉承巴结,一次,把他狠克了一顿,现在他却不失机会地奉承巴结了。她觉得听他奉承巴结,也是对她人格的污辱。
    她离开了主会场。想想应该打个电话给老江记,虽然感觉有点儿晚了,但也要打。你领导一句话,我们都在这忙得没白天黑夜了,不向你汇报汇报,你那知道大家为明
    天那个开幕式,付出了多大的劳动?
    干活不重要,但你得让人家知道。人家不知道,你干得多卖力,或许,人家也以为你什么都没干!因此,向领导汇报是非常重要的。
    老江记接到杨晓丽的电话,就问:“杨常委啊!你在哪呢?”
    杨晓丽说:“我还在忙布置明天的开幕式呢!”
    老江记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不是叫你回市县吗?”
    杨晓丽说:“我能回去吗?你一个重要指示,我就是回去了,也要赶回来。”
    老江记问:“有吗?我有向你布重要指示吗?”
    杨晓丽说:“你把赵记邀请来了,我这边哪敢不精益求精?”
    老江记“哈哈”大笑,忙说:“谢??,希望你代表我向那些还在工作的同志们表示我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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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一五三章 后勤部长
    我回来了,开始恢复更新。
    由于杨晓丽及时调整,手工艺展开幕式完全变了,本是几百人的会场,一下子增加了几千人,气氛也热烈了许多。但没有变的是,开幕式依然由杨晓丽主持。
    这是她第一次主持这么大型的活动仪式。
    本来,像这么大型的活动至少也应该由常务副市长或副记主持,只是因为时间仓促,杨晓丽不想有太多变动。这种时候,变动越大,越会出现预测不到的错漏。何况,杨晓丽也舍不得让给别人,一则自己化了那么大的精力,自己为什么就不能主持?一则事先也邀请过市长、常务副市长、副记主持的,那时候,你们嫌规范小,层次低,都说由你杨常委主持就绰绰有余了,现在因为赵记也参加,我杨晓丽还跟你们客气,才不会位子让给你们呢!
    虽然,杨晓丽已怀孕几个月,但她个儿高,又没穿那种贴身的职业套装,因此,不是很细心地往那方面想,也还一点
    看不出来。当她在麦克风前主持时,还很显亭亭玉立,几千人的会场静得像没有人似的,喇叭里就传出她那淡定而庄重的声音。
    本来,主持词早就由活动秘长准备好了,只要主持人不怯场,吐字清晰,把握好说话的节奏,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这对电视主播出身的杨晓丽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赵记坐在那里听得不停地点头,不停地对老江记说,你们这杨常委真不错。老江记连连点头,说,是不错,是不错。心里却琢磨不透赵记这含糊话里的意思,他是夸杨晓丽说话的技巧,还是把握大局的能力,或是夸她的漂亮和大气。
    很自然地,老江记没有说她是李向东的老婆。他很清楚赵记对李向东的态度,才不希望因为李向东坏了赵记此时的心情。
    开幕式在杨晓丽的掌控中有序地进行,老江记讲话,赵记致贺词,最后,在一片礼炮声中,在无数片彩色飘絮飞扬中结束。赵记握住杨晓丽的手说,很好,很好!不错,不错!这是杨晓丽第一次跟随赵记近距离接触,第一次得到赵记亲口夸奖。她
    满面红光,说,过奖了,赵记过奖了。她说,请赵记指导我们的工作。于是赵记便很感兴趣地在老江记的陪同下,参观各个手工艺展的展室。每一个手工艺都是杨晓丽精心筛选的,因此,她太熟悉它们的情况。每到一个展室,杨晓丽都如数家珍,细细地向赵记讲解着它们形成的历史,制作的工艺,以及现和挖掘的过程,充分显示了一个女领导干部的细腻。
    赵记很有些调侃地说:“女同志就是不一样,工作就是细心,如果让我们男同志负责这项工作,谁能了解得那么细?”
    杨晓丽笑着说:“这主要还是老江记对我们宣传文化工作的支持。没有领导支持,我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促成这项活动。”
    老江记说:“我算什么?我只是充当了一个后勤部长的角色。”
    赵记说:“不错,这话概括得好。我们当一把手的,就是要做好后勤部长。如果,我们是一个称职的后勤部长,下面的工作就好做了,各行各业都会出成绩了。”
    话说到这里,杨晓丽再介入就不合适了。这是一把手之间的谈话,她只能微笑着充当一个旁观者。然而,有人却很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话,说出了老江记最不想说的话题。
    那人说:“我们杨常委是李向东大常委的爱人。”
    赵记先是一愣,又“哈哈”一笑,说:“难怪呢!难怪呢!好马配好鞍嘛!”
    然而,谁都看出来了,他脸不再那么灿烂了。
    老江记很不满意地瞪了那人一眼。
    杨晓丽的笑僵硬了,脸也“刷”一下红了起来,心想,赵记是在夸自己吗?这分明是在挖苦自己。想那人到底是什么动机?是不是服气赵记肯定她的工作,才把她的底抖落出来?
    后来,她想,如果,你自己没什么把柄攥在人家手里,人家能否定你吗?你
    要怪只能怪自己,怪自己落下把柄让人否定你。她想,这把柄是你杨晓丽落下的吗?你杨晓丽努力挖掘江边市的民间艺术有什么错的?存在什么不足了?很显然,人家在你的工作方面挑不出毛病,因此,就才从另一个方面来否定你。
    这么想,杨晓丽对李向东又多了几分恨,想我杨晓丽跟你李向东算是倒霉透了,你在外面乱七八糟,我杨晓丽已经够伤害了,现在,人家还拿这个来否定我,甚至于贬低我的人格!
    她的心境一下子跌落谷底,一整天都在这种患得患失中,老江记要她去陪赵记吃午饭,她也拒绝了。老江记也意识到她的心情不好,虽然不再勉强她,还是说:“你别太介意,赵记对你的工作还是给予高度评价的。”
    杨晓丽便想,我杨晓丽哪一点比别人差了?自从调到江边市,我杨晓丽所做的一切,哪里对不起江边市人民?她想,都是因为李向东,她杨晓丽才跟着倒霉,才让人戳着背脊说风凉话。她想,李向东,你对得起我杨晓丽吗?你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却要我杨晓丽一起跟你受罪!我杨晓丽付
    出的努力都被你这不是东西的家伙糟蹋了。她想,李向东,你去死!市县不是出现山体滑坡地陷吗?这正是你赎罪的时候,你应该往前冲,应该让山体滑坡把你掩埋了,应该让地陷把你陷进去。你不死不足于弥补你的罪孽,不死不足于弥补你对我杨晓丽的伤害!
    这会儿,如果杨晓丽和李向东就站在某一个山体滑坡的现场,她一定会把他推向前,如果,站在一个地陷的黑洞边,她一把会把他推下去。她想,这样,你还能死得其所,还能充当烈士,还多少可以为我杨晓丽,为我们的孩子增添一点点光彩!
    莫明其妙地,杨晓丽想起那个岩洞,想你李向东不是经常很得意地说,那岩洞是你的幸运地吗?每从那里出来就官升一级。想地陷的时候,你真应该呆在岩洞里。想你李向东不是经常很得意地说,那岩洞让你更像个男人,锐力无挡吗?想就是那岩洞把你锤炼得公狗一样到处招惹桃色新闻?想地陷的时候,你真应该呆在岩洞里,或许,你就可以幸运地升天堂做神仙了。
    杨晓丽正胡思乱想,正越想越恨不得李向东不
    得好死的时候,钟市长的电话打了进来。钟市长说,杨市长吗?他说,好久没见了。他说,听说,你在江边市搞手工艺展。他说,我正有事经过你们那,所以,想去参观学习学习。杨晓丽知道他在说假话,市县都这状况了,你钟市长还有那闲工夫到处跑?你钟市长即使有那闲工夫,即使跑到江边市来,也应该找江边市市长!你找我杨晓丽一个常委算什么?显然,你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钟市长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杨晓丽太清楚了,还不是要来当和事佬,来替李向东说好话,来解决他们的家庭纠纷!
    她想,李向东,你看看你们市县领导班子都成什么样了?市县生那么大的事,你手下的人不是团结一致,专心一意抢险救灾,却还有心思想着怎么拍你的马屁,想着怎么讨好你这个市委记。
    她想,你钟市长也太没人格了,以前李向东是怎么对你的?他恨不得把你打翻在地,再踏一脚!你难道忘了?你就一点不记恨他?你应该报复他才
    是,应该痛打落水狗才是?否则,你还有点人样吗?
    很显然,杨晓丽完完全全误会了。钟市长说,你在哪呢?我快到你们市政府了。你在不在办公室?我先在你办公室谈谈情况,谈完了再去参观。他不能让杨晓丽知道他来见她的真正目的。

正文 第一一五四章 肩上的担子更重
    在商量如何把杨晓明牺牲的消息告诉他家人时,李向东很费了一番踌躇。虽然,他是杨家的女婿,但毕竟,只是女婿,而且,这个女婿又刚人不人鬼不鬼地从那种地方出来。
    钟市长说:“还是先告诉杨晓丽!”
    黄却有点担心,说:“她承受得了打击吗?”
    其他人便都不说话了,都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李向东。
    李向东说:“我相信,她承受得了,她也一定能协助我们安慰她的家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仿佛是杨家的局外人了。他不无悲哀地想,你还能厚颜无耻地当自己是杨家的女婿吗?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不放心杨晓丽,还是随钟市长一起去了江边市。一进宣传部办公大楼,小明先看见了他们,忙从办公室迎出来。他叫了一声李记,问,
    是来找杨常委的!钟市长问,她在吗?小明说,在。她刚回来。李向东便向小明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市县的钟市长,又指着黄说,这是我们的市委常委,市委办主任。小明没想到市县来了这么一群人,马就意识出什么大事了。那会儿,他一点也没想到会与杨晓明有关。虽然,昨晚他想问杨晓明市县到底生了什么事?杨晓明却一直没线。
    杨晓丽也被这阵架吓了一跳。然而,她还是按她的思维往下想,想你李向东是不是太过分了,你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有必要请钟市长来当说客吗?这会儿,她有点儿明白钟市长为什么要掺和她和李向东的事了,原来李向东把钟市长当救命稻草了,是他着钟市长来替他说好话的。
    她想,你李向东别以为钟市长对组织说了五百万的大实话,救了你一命,他就能说服我杨晓丽。我杨晓丽和你李向东的事只有我们自己才能解决,只有我们各走各的路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她想,你李向东不是喜欢寻花问柳吗?我杨晓丽跟你分道扬镳,不是正合你意吗?不是成全你了吗?从此,
    再没人管你了,你可以随心所欲,如鱼得水了。
    后来,她明白了,李向东并不是不想跟她分道扬镳,而是不能跟她分道扬镳。如果,他同意跟杨晓丽离婚,不更说明他李向东下流无耻吗?他当然要出于某种目的,表现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想尽办法苦苦哀求挽回这段婚姻!
    杨晓丽再不高兴,也不会为难钟市长和黄,她招呼他们坐,却对李向东视若无睹。她说,你们有这必要吗?她说,市县山区不是生地陷吗?你们应该把精力都放在那面才是。怎么却跑到江边市来了,却在忙些芝麻小事!
    钟市长看了李向东一眼。
    李向东说:“你说!”
    钟市长咳了一声,说:“我们就是来谈这事的。”
    杨晓丽愣了一下,看看钟市长,又看看黄。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跑到这来,跟抢险救灾有什么干系?
    钟市长说:“昨晚,我们在市直各单位组织了一个抢险救灾队,增援山区各镇。城区也抽调了十多人参加。杨晓明指挥着这支队伍。”
    他说,在抢险救灾中,杨晓明指挥着他那支队伍始终战斗在重灾区的最前线,他自己在这支队伍中率先垂范,体现出一个人的大无畏精神。
    他说,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一次次从废墟中抢救出被掩埋的村民,然而,在一次地陷塌方中,他却献出了年青的生命。
    杨晓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双眼问:“什么?你说什么?”
    静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杨晓丽看着李向东,问:“这是真的?”
    李向东点点头。杨晓丽只觉得“轰”地一声,好一阵天旋地转,身子摇晃了几下,李向东忙扶住了她。
    杨晓丽软软地倒在李向东怀里,说:“不可能。这不可能。”李向东什么也没说,紧紧地抱住她,只是一会儿,她便推开了李向东。她说,你别拿这些假话来骗我,别以为我会相信你。别以为,你叫他们来说杨晓明牺牲了,我就会原谅你。杨晓明根本就没事,他怎么会有事呢?他不可能有事。这么说着,眼泪便断了线地流了下来。
    李向东说:“你冷静一点。”
    杨晓丽说:“我很冷静。”
    她慢慢回到她的大班椅坐下来,恍恍惚惚地想,这怎么可能呢?杨晓明真的不在人世了?前几天他还好好的,还打电话劝她回家吃饭,怎么说不在就不在了?她想,自己当初怎么就不听他的话呢?怎么就不回家呢?她想,如果,她回家吃饭,他们姐弟俩说说话,或许,就不会生这种事了。她想,都是这个李向东,把他们姐弟俩搞得意见不和,搞得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也没有了。
    她大声说:“李向东,你滚出去!我
    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出去!”
    黄轻轻拉了一下李向东,李向东只好出去了。本来,这种时候,最能安慰她的人是他李向东,然而,李向东在她心目中,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李向东了。她看到李向东,只能加深她的痛苦。
    钟市长说:“请你节哀顺变!”
    他说,其实,我们像你一样痛心。
    他说,杨晓明是好样的,他死得光荣!”
    黄说:“请你注意身体。杨晓明虽然牺牲了,但他也不希望看到你们为他悲伤。”
    杨晓丽说:“你们让我静一静,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他们便不再说话了,静静地坐着。他们不是不明白杨晓丽的意思,然而,他们的放心杨晓丽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
    老江记过来了,江边市长也过来了。李向东和钟市长已经把杨晓明牺牲的事告诉了他们。他们跟站在门口的李向东握手。他们问,杨常委怎么样?李向东说,没事的,她会没事的。他又随他们一起走进杨晓丽的办公室。
    江边市长说:“你弟弟的牺牲重于泰山。我们都为你有这样一个好弟弟感到骄傲!”
    老江记说:“杨常委,你要坚强。”
    他说,大道理我就不说了。
    他说,我们都知道,手足情深,也理解你的悲痛心情。但是,你肩的担子还很重,还有许多工作等着你去做,你家里人还需要你去安慰。
    杨晓丽擦干了脸的泪,说:“请你们放心,我会很好地完成任务。”
    这么说了,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老江记说:“哭
    哭也好,哭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杨晓丽不再流泪了,反而淡淡一笑,说:“我没事。”
    李向东本想过去拍拍她的肩膀,然而,他不能那么做,杨晓丽正恨他呢?他这么做,只能适得其反。他只能像其他人一样,看着杨晓丽自己调节自己。这是李向东一生中最大的遗撼,当杨晓丽经历最痛苦的时候,他却只能像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这可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啊!
    哪一个男人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痛苦流泪时,会不心痛,然而,更让他心痛的是,他不但不能安慰她,却反而会加深她心里的痛。他再一次感受到,他伤害杨晓丽有多深,再一次感觉到自己有多么不能让人原谅。他想,他这一辈子欠杨晓丽太多了,欠杨晓丽一家太多了!
    老江记对杨晓丽说:“回家好好休息几天!”
    杨晓丽说:“现在,我怎么走
    得开?”
    老江记说,江边市这边的事,有我和市长呢!你就放心回市县!他说,你现在的任务是调节好自己,协助市县完成更艰巨的任务。事后,老江记不无歉疚地对李向东说,别怪我无情无义。他说,我了解她,这种时候,给她压担子比说几句安慰话更起作用!
    !
正文 第一一五五章 党员会议
    质询会一结束,老邝就赶回山区,指挥抢险救灾工作。那时候,杨晓明的事迹已经传遍山区各镇,鼓舞着灾区每一个人,激励着大家与自然灾害做斗争。雨不知不觉停了,手机信号也很快恢复了,各个角落的情况都汇总过来了,山体滑坡已经停止,地陷也再没有生,一切似乎恢复平静。
    然而,老邝告诫大家,不能麻痹!告诫大家,一定要做好村民的思想工作,在没有接到命令前,转移出来的村民还不能返回石屋居住。
    第二批抢险救灾队伍进驻灾区。这支队伍是从市县其他各镇抽调的党员干部,老邝指示他们迅进入指定位置,替换第一批队伍。第一批队伍原地休息,随时待命。
    老钱的救援物质也源源运到。
    两人在灾区会合后,老钱便提出要去那所被山体滑坡掩埋的学校。出前,李向东和钟市长要他了解那学校的情况。这么一所新建的学校怎么会选在这样一个地方,建筑的防土堤为
    什么不懈一击。
    钟市长说:“这是一个焦点,如果被那些记者知道了,一定会大做文章。所以,我们要走在前面,先把情况弄清楚。”
    李向东说:“如果,现问题,一定要严惩不贷!我们不能因为一粒老鼠屎坏了市县整个大局。”
    那时候,他们的决心都很大,或许,他们认为,一所镇级学校牵扯面不大,做倒三几个镇干部弘扬正气,是很有价值的。
    老邝说:“我就不陪你了。”
    老钱说:“你还是好好休息!”
    老邝笑笑说:“我倒想休息,但这种状况,哪能睡踏实!”
    他还有很多事要忙,要开一个七镇镇委记、抢险救灾组长会议,了解这次自然灾害造成的损失,总结这次抢险救灾中的经验,查找存在的不足,部署下一步的工作。已
    经有些记者还是避开政府擅自到灾区来采访了,他要求灾区各镇要密切关注他们的行踪,虽然有些记者嚷嚷着采访自由,摆脱当地政府的束缚,但如果在灾区生什么意外,他们却有可能反戈一击,说政府不配合无视他们的生命安全。当然,更要防止一些记者别有用心。这些擅自跑到灾区避开当本政府进行采访的记者,似乎更注重揭示阴暗面。
    老钱前往那所学校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小报的记者。他正在采访学校有关人员,偏重于了解为什么出现如此严重的山体滑坡现象。老钱的出现,使他欣喜若狂,立即便对老钱进行了采访。
    记者问:“你是这次抢险救灾的总指挥吗?”
    老钱答:“不是。我们市县的总指挥是市委记。”
    记者问:“他也来到灾区第一线吗?”
    老钱答:“他有更重要的工作。”
    记者问:
    “目前,在市县还有比抢险救灾更重要的工作吗?”
    老钱阴阴一笑,说:“你认为,只有在第一线才能抢险救灾吗?”
    他说,到目前为止,我们先后组织了两批由外地党员干部组成的队伍前往灾区,投入抢险救灾工作,由自愿者组成的第三批队伍也将开赴第一线。我们的第一批救援物质也已经运到灾区,6续还将会有第二批,第三批……
    他说,这些工作都不是在灾区第一线能够组织起来的。因此,我个人认为,灾区只是一个局部,动市县人民都投入到抢险救灾工作来,才是目前最重要的工作。
    他说,我希望,每一个记者都能站在一个领导者的高度分析问题,否则,不要想当然地下结论。
    记者明显感觉到老钱的不满,似乎很想杀一杀他的嚣张气焰。
    他问:“市长,你对这所新学校遭遇如此严重的破坏,
    是必然的,还是偶然的?””
    老钱说:“先,我要申明,我只是常务副市长。其次,我正是来了解有关情况的,在情况还没了解清楚之前,我不想表任何意见。”
    他说:“难道一所学校已经开学近一年的时间,防山体滑坡堤还没有建起来,政府就一直不知道吗?”
    老钱马意识到这话里暗藏玄机,如果,你回答说,没有现。那你政府是干什么的?如果,你回答说,已经现了,正在着手解决。那为什么学校都开学那么久了,怎么还没解决,政府有没真正把这当回事?再往深一层次想,是否存在玩忽职守,钱权交易?
    然而,这又是一个不能避而不答的问题。
    老钱毕竟是老钱。这个很少言语,总让人觉得城府很深的老钱,又阴阴一笑,说:“问题是肯定存在的。工作没做好,是摆在这的。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却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我刚才说过,我也正在了
    解情况,在追查原因。”
    他说,我是受市委市政府的委托来处理这件事的。
    他说,一旦追查到事件的真正原因,如果存在渎职或其他问题,不管涉及到谁,不管涉及到哪个层面,我们绝不包庇,都将严肃处理。
    记者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说:“据我所知,学校早就向镇政府、市教育部门反映了情况,但一直迟迟得不到答复。”
    老钱反问道:“这会不会是一面之词呢?”
    记者愣了一下,但马又说:“难道一所学校开学这么久,镇政府没人来过吗?教育部门没人来过吗?”
    老钱说:“我想,你也知道,这是一所华侨乡亲捐资的学校。”
    他说,你可能不知道,华侨乡亲捐资学校都有一个习惯,喜欢独资捐助,如果其他部门也参与进来,会挫
    伤他们捐资建设家乡的积极性。
    他说,在情况还没了解清楚之前,有许多事不是表面看见的那么简单。如果,你真正关心这件事,我想,你应该让我迅投入工作,尽快了解事情的真正原因。
    这么说了,老钱便不再理会那记者。然而,那记者一直跟在老钱身后,显然,他要参与进来弄清楚老钱是怎么了解情况的,了解到了什么情况。老钱不露声色,问校长,你们学校有党支部吗?校长摇摇头,说,我们只是党小组。一共有五位党员。老钱说,那我们就召开一个党员会议!校长迟疑了一下,说,我们有一位副校长,还不是党员,他是不是列席参加?老钱说,不用。开完党员会后,我再单独跟他谈。
    学校的党员们很快便召集到校长办公室了。
    老钱对大家说:“今天,我们召开一个全体党员会议,重点了解学校山体滑坡的原因。表面看,是防山体滑坡堤没建起来,但为什么没建起来?问题出在哪里?责任在哪里?我希望大家都说实话,反映真实
    情况。”
    说完这番话,他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记者,见他正摊开笔记本准备做记录,便走到他面前,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记者说:“我是记者,我有采访事情真象的权利。”
    老钱说:“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这是召开党员会议吗?”
    他说,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们正在召开党员会议,在还不能证明你是党员前,在你的组织关系还没转到这个党小组前,你必须回避。
    他说,或许,你也是党员,所以,我相信,你应该知道党章的有关规定。
    记者没想到老钱会跟他使这么一招阴的。他气得脸色都变了,然而,他又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会场。
正文 第一一五六章 暂别自找麻烦
    那学校的选址是由捐资的华侨乡亲定的。校长说,市教育部门和镇里不得不尊重他的意见。他说,为什么选在这里?主要是方便那位华侨乡亲村里的子弟就近学。大家都说,校长说的是实话。有一位与华侨乡亲同村的党员老师说,当村民知道华侨乡亲要捐资学校时,都议论纷纷,有人甚至希望学校就建在村里。他们认为,这学校应该是本村的学校,应该只招收他们村里的子弟。
    老钱知道,村子里说话算数的人是那些辈份高的父老,不管你到了哪里,多有钱,多有权,回到村里,你的辈份不高,都要听他们的。许多事,政府不引导,往往就会按村中父老那些老顽固的意思去办。很显然,在学校选址方面,教育部门、镇政府的引导工作没做到家。
    那些党员老师还说,建校的施工队也是华侨乡亲指定的,建校时也考虑到要建一个防山体滑坡堤,但建校期间,钢筋水泥都涨价了,所以,校舍建起来,防山体滑坡堤资金却不够了。他们说,校长曾经通过村里的父老向华侨乡亲提出再增加捐资金额。但华侨乡亲迟迟不答复。
    大家纷纷议论。
    有人说,教育部门和镇政府都询问过这事。
    有人说,镇里分管教育的副镇长曾经提出,如果华侨乡亲不答应增资,是不是应该想别的办法?
    校长说,那副镇长就提出了一个“三个一点”的解决办法。
    老钱问:“哪三个点?”
    校长说,三个一点就是,镇财政出一点,争取市教育局支持一点,由学校自己想办法解决一点。他说,学校自己想办法那一点却是最先到位的,镇财政那一点和市教育局那一点到今天还没到位。他说,鉴于这个原因,防山体滑坡堤只建了三分之一。
    老钱摇头说:“‘三个一点’虽然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有好的解决办法还不行,还要抓落实。不落实,再好的办法不能兑现,那只能是一句空话。”
    他先了解镇财政资金没有落实的原因。
    镇委:“我们山区镇都是吃饭财政,严格地说,还要靠市财政支持,才能解决工资放问题,几乎拿不出资金解决搞建设。更何况,这是一所华侨乡亲捐建的学校。”
    老钱说:“华侨捐建的学校又怎么了?华侨乡亲出了那么一大笔钱,镇里紧紧裤腰带,就不行了?我就不相信,镇政府拿不出那十几二十万。”
    他说,主要还是思想问题,侥幸心理,如果不出事,拖个三几年都没关系。拖到不是你当镇委记了,这包袱就让别人背了。
    他说,现在,你怎么交代?怎么向华侨乡亲交代,怎么向老百姓交代?
    他说,我看你这镇委记是当到头了!
    此话一出,老钱也不听那镇委记解释,就往外走。他要回城区,了解市教
    育局那边的情况。老邝在后面喊他,他以为老邝要替那镇委记求情,然而,老邝却说:“我觉得,还有一个问题必须了解清楚,那位华侨乡亲为什么一直没有答复?在建校过程中,他建设家乡的热情有没有受到伤害?”
    老钱愣了一下,问:“你认为,问题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老邝说:“有可能。不过,不一定是镇委记这边的问题。他说,你没听说过吗?教育局的壮局长专门假借华侨乡亲的名义,指定某一建筑工程队,承包华侨乡亲捐资兴建学校的工程。我担心,建这学校时,他也玩这一招,结果,伤害了那位华侨乡亲支持家乡的热情。所以,后来资金不足,再要那华侨追加捐资款时,人家就不再搭理了。”
    老钱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否则,很难解释那华侨乡亲为什么不追加捐资款。在建校中,遇到建筑材料涨,捐资不足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以前,认捐的华侨乡亲都很乐意追加捐款,这位华侨乡亲为什么不追加呢?
    老邝说:“你要
    有思想准备,有可能会因为这件事,牵扯出一个大案。这个案子会涉及到什么人,我们还很难预料。”
    老钱看了老邝一眼。他在猜测老邝到底想要说什么?
    老邝笑了笑,问:“你别琢磨我,我只是要你当心。”
    老钱试探性地说:“你不会是担心,这事会涉及到杨晓丽?”
    杨晓丽在市县当副市长期间,一直分管教育工作,教育局的壮局长是否得到杨晓丽的默许呢?这一家人,可别这边是抢险救灾的英雄,那边却冒出一个分子。
    老邝笑着说:“你想多了。我怎么会怀疑杨晓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壮局长有多狡猾,别说杨晓丽,就是我或你,他也未必会放在眼里。我只是担心,这事会倒下一批人,担心这抢险救灾的光彩都被他们给掩盖了。”
    这是一个不得不认真考虑的问题。
    老钱问:“是不是应该向李记汇报一下。”
    老邝说:“李向东那边也够呛,还是先不惊动他!这事还是先不宜搞得太张扬。”
    于是,老钱打消了回城区的念头。暂不惊动壮局长,先向镇里人了解一些情况,包括分管教育的副镇长,那学校的校长,以及华侨乡亲村子里的父老们。如果壮局长的某些行为伤害了华侨乡亲捐资建设家乡的热情,他们应该知道些蛛丝马迹。
    在调查了解中,情况渐渐明朗了,选择建校的建筑队伍时,市教育局、镇政府和那位华侨乡亲出现了意见分歧。壮局长希望由他指定的建筑队承建。他说,那建筑队几乎承建了全市所有的学校工程,对建学校,有非常丰富的经验。镇委记则出于本位思想,希望由镇下属的建筑队承建。他认为,既然是镇里的工程,理应由他们的建筑队承建。华侨乡亲却不偏不依,提出公平招标,谁中投谁得工程。
    村中的父老说,最后,华侨乡亲改变了
    主意,提出交给壮局长指定的建筑队。他说,那华侨乡亲做出这个决定后,就回国了,以后就再不过问学校的事了。
    老邝说:“这说明什么呢?为什么就不关心不闻不问了呢?我想,问题就在这里。”
    老钱说:“壮局长肯定通过某种办法说通了那位华侨乡亲。”
    老邝说:“准确地说,是那华侨乡亲出于无奈,同意了壮局长的意见。”
    老钱说:“这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老邝说:“要查也要等过了这段时间。目前,我们的重点还是应该放在抢险救灾工作,别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两人意见还是比较一致的。
    有的事,你不得不考虑轻重急缓,不得不考虑影响。如果时机把握的不对,明明是一件好事,也有可能会搞得自己很被动。
    老邝和老钱认为,这事先向李向东和钟市长汇报,等抢险救灾工作缓过不来了,新闻媒体不再那么关注市县了,再对壮局长采取行动。
    钟市长接到老钱的电话时,正在李向东家里。像在江边市一样,还得由他代表组织向杨晓明父母及妻子转告杨晓明牺牲的消息。此时,李向东是双重身份,不宜代表组织。杨晓丽为慎重起见,还找来了自己的姨妈和表妹,找来了好朋虹虹。
    那是一个令人窒息的场面。
    如果说,杨晓丽还能强忍失去亲弟弟的痛苦。那么,她的父母及弟媳知道杨晓明牺牲的消息,却是什么可怕的事都有可能生。

正文 第一一五七章 你害了晓明
    当杨晓明的母亲和妻子得知杨晓明牺牲的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虹虹便手忙脚乱地一边抢救母亲,一边指挥杨晓丽和表妹如何对杨晓明的妻子进行急救。杨晓明的妻子先醒了过来,就爆出撕声裂肺的哭叫,接着母亲也哭吼起来,本来,杨晓丽还坚强地忍住悲伤,经她们这一搅,也控制不住自己了,这杨家的女人便哭成一团。
    老钱的手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钟市长哪还听得见手机铃响。
    钟市长、黄,还有李向东都呆站着,都不知该怎么应付眼前的场面,仿佛也只有让她们放声大哭了。
    李向东当然是最担心杨晓丽的,她正怀着身孕呢!不过,看到杨晓丽抱着母亲痛哭,他反倒感到一丝儿安慰。他是极不愿看到杨晓丽还像在办公室那样,表现出一种强忍痛苦的坚强。毕竟,找到渲泄的方法,更能施放内心的痛苦。
    李向东默默地走到岳父身边,安慰似地拍着他的肩,老岳父虽未大哭,
    却也老泪纵横。
    如此场面持续了很久很久。
    终于,钟市长听到了未接来电的提示声。
    他离开客厅,躲在卫生间里听电话。
    老钱说:“我有事要向你汇报。”
    钟市长说:“你说。”
    老钱在电话里还是听到了这边的哭叫,问:“是在李记家吗?”
    钟市长说:“是的。”
    老钱说:“那你忙!晚我再回去向你汇报。”
    说心里话,钟市长可没见过这种场面。他想,即使是李向东和黄,一定也没见过这种场面。战争年代,死人牺牲的事是经常生的,就像风吹帽那般平常,然而,平和年代,这牺牲却是偶
    然的。谁能想到自己的亲人去执行任务会牺牲呢?那可是十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的可能,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怎么会降临到自己身呢?因此,这种伤心痛哭比那种慰问生老死病的场面更甚,听得人心里直毛,甚至于有一种想逃离现场的念头。
    然而,你不能离开,你是代表组织来慰问牺牲者家属的。
    然而,你又不知怎么安慰人家?你可以跟杨晓丽讲大道理,却不能要求她父母,她弟媳也有她那么高的境界。你只能很无助地呆站在一边。
    杨晓明的母亲先停止了哭声。
    她是看到李向东才停止哭声的。那会儿,她仿佛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目光便透出仇恨,猛扑来,一把揪住李向东的衣领,狠狠?了他几个耳光。
    她破口大骂,是你害了晓明!是你把他往绝路推的。
    她说,如果,他没有离开学校,他一
    直还当老师,他就不会去抢险救灾。
    她说,都是你,你这个王八蛋!你不仅害了晓明,还害了晓丽!
    在场的人都愣呆了。谁又想得到她会做出那么有激的举动呢?
    钟市长和黄先明白过来,忙要阻止她,却李向东对他们摇头。他想,难道岳母说得不对吗?他李向东不是罪孽深重吗?不是你把杨晓明调到城区去,他才有资格奔赴灾区第一线吗?不是你李向东有外面乱七八糟,才伤害了杨晓丽吗?
    他对自己说,只要能减轻岳母的悲伤,她再狠一点,又算得了什么?你的确非常对不起杨家,你欠杨家的债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还不清!
    杨晓丽没想到老妈子平时那么宠护李向东,突然会那么仇视他。她看着李向东面颊的巴掌印,看着他嘴角淌出血,心里又痛又狠,心里说,李向东啊李向东,你这是活该,你这是罪有应得。
    她又在心里说,妈啊妈,你这是不是太狠了?你把他的血都打出来了,你把他打坏了怎么办?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男人,也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
    岳父从后面扑来,抱着岳母。他那矮小的身段此时却迸出无穷的力量,比他高一头的岳母想要摆脱他的禁锢,却不但摆脱不掉,反而还被他抱得动弹不得了。
    她说:“你松手!你这个死老头!你给我松手!”
    她似乎还不心甘,双腿不停地蹬踏着。她也只能用双腿蹬踏了。岳父喘着气说,你疯了?她说,你才疯了。岳父一把把她板了个一百八十度,摇晃着。
    他说,我们的儿子是光荣的!
    他说,他是为灾区的人民财产安全牺牲的!
    他说,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岳母便“扑通“一声跪在
    地,拍打着地板大声哭叫:“我的儿啊!我的晓明啊!”
    杨晓丽暗暗松了一口气,想替他抹了嘴角的血迹,犹豫了一下,终还是没有抹,便用目光询问似地看着李向东。
    表妹问:“你没事?”
    李向东摇摇头,说:“没事!”
    表妹说:“你别怪我姨,她是悲伤过度了。”
    李向东说:“我不怪她。”
    表妹说:“表姐,你帮表姐夫擦擦嘴角的血!”
    虹虹把一张纸巾递给杨晓丽,杨晓丽却没有接,虹虹只得犹犹豫豫地把纸币递给李向东。李向东擦了嘴角的泪,对钟市长和黄说,你们都回去!钟市长觉得自己在这里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反倒会令李向东难堪,便说,灾区那边的事,你就不必费心了。出现什么大问题,我再向你汇报请示。
    黄也说:“你自己保重。”
    李向东把他们送到门外,说:“你们还要留意地级市那边的动静。”
    很快,赵市县召开了质询会。他不会不知道那质询会的真正目的,他一定会大雷霆。李向东叮嘱黄,如果赵记责怪下来,便按原先商量好的那样应付,把责任都推到他李向东身。
    钟市长说:“这里外的担子都压在你肩了!”
    李向东说:“压不夸!”
    送走钟市长和黄,李向东的手机便响了,一看显示屏,还真是赵记的电话。
    赵记在电话里问:“你那边怎么鬼哭狼吼的?”
    李向东说:“请你尊重一点?我在慰问在抢险救灾中牺牲者的家属?”
    赵记愣了一下,显然自知理亏,但还是一点不示弱地说:“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你别跟我玩小心眼,别以为你搞个什么质询会,我就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他说,牺牲者的家属要慰问,但是,用你一个市委记亲自去慰问吗?市县一大堆事还等着你处理!你就分不清哪头更重要吗?觉得死人比活着的人更重要吗?
    他说,我提醒你,你现在的重点是要搞好抢险救灾工作,是在地级市委正确领导下,把自然灾害的损失和影响降到最低点!
    他说,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还可以像以前那样,无视地级市委。
    李向东冷笑了笑,说:“这只是你的理解,你一定要把新闻布会和质询会混为一谈,我还能说什么呢?”
    他当然不能承认自己那个质询会是跟赵记玩小心眼。只有硬对硬,才能让赵记感觉
    他心不虚。何况,他这一天极其恶劣的心情也正无法泄呢!
    他说:“我一个市委记,一个人大主任,连在市县召开一个质询会的权力也没有,是不是也太没用了?”
    他说,我可以不向新闻媒体通报市县的灾情,但我没有权利不向人大代表,政协委员通报灾区的情况。
    他说,有一点,是非常清楚的,召开这个质询会,至少能稳定民心,让那些不知情的老百姓知道市县生了什么事,山区的自然灾害会不会波及到其他地方。
    赵记没有把话听完,就已经挂了电话。
正文 第一一五八章 给你难堪
    赵记是第二天到市县视察灾情的。曾有人问,他怎么前一天不来呢?为什么不是生灾情的第二天就来市县视察灾情?有人说,他不是去江边市参加手工艺展的开幕式了吗?有人就说,那开幕式才多长时间啊?就算午参加开幕式,下午也可以去市县?于是有人很不负责任地说,那时候,灾情不是还不明朗吗?地震还有余震呢,这地陷也会有余陷?
    赵记是以一副亲民的姿态出来在市县灾区的。凡到每一个视察点,他都与村民们亲切握手,亲切交谈,问寒问暖。他都对村民们说,请大家相信政府,政府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帮他们重建家园。地级市报社记者、电视台记者紧跟在赵记身后,拍了许多照像,拍录了许多镜头。
    他这次视察,并没有通知李向东。
    他亲自打电话给钟市长,说:“有你陪我去灾区就行了。李向东架子大,没必要惊动他。”
    钟市长还是把这消息告诉了李向东
    。他并不知道李向东在电话里顶撞了赵记。他只是说,他肯定是怪你擅自召开那个质询会了。他说,他找不到理由批评你,所以,便用这种方法冷落你,给你难堪。
    李向东笑了笑,说:“随他,我不在乎!”
    既然,你赵记不要我陪,我也不会死皮赖脸的陪你。反正你对我李向东也没什么好感,辛辛苦苦应酬你,倒不如图个清静做点实在事。这会儿,他觉得最重要的是怎么恢复灾后建设。
    重建家园不能只是挂在嘴的一句空话,得有具体方案,具体行动。
    钟市长说:“我觉得,你还是应该陪陪他。”
    李向东说:“他有话在先,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钟市长说:“他到市县来,你不出面陪他,我担心,他会抓住这个把柄,说你不尊重他,甚至可以说你不听他指挥。”
    李向东笑着说:“他是领导,他要挑我的剌,我怎么防也防不了。”
    钟市长说:“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
    李向东说:“我考虑考虑!”
    他知道钟市长是为他着想,本想说句感谢话,但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
    这次山区七镇生灾情,让李向东感觉到,市县领导班子是一个非常团结的集体?大家不仅步调一致,全心全意投入到抢险救灾中,而且,还多了一层彼此关心,勇于承担责任。想想,自己回到市县当市委记时,领导班子是一个什么状况?各怀鬼胎,你争我斗。
    他想,还是这么些人,还是在市县这块土地,大家已经扭成在了一股绳,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他想,这应该是他李向东最感到安慰的,想也是他李向东目前拥有的最大资本,只要领导班子齐心协力,他还怕什么呢?只要他李向东一心为市县展,一心为老百姓谋利益,赵
    记又能奈何他李向东什么呢?
    李向东觉得,唯一不足的便是,杨晓丽对他的恨越来越深。
    这就是有得必有失吗?
    他明白有得必有失的道理,但他非常不希望失去杨晓丽。
    昨天,家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他跟在杨晓丽身后了二楼。虽然,李向东心情也十分沉重,但从后面看着杨晓丽肥大的臀很厚实的扭动,还是克制不住涌起某种冲动。毕竟,他们很久没有亲热了。然而,他知道不太放肆,她还记得自己和枝子那笔帐呢!
    他说:“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过错。”
    杨晓丽说:“你并没什么过错。”
    她说,杨晓明的牺牲不能怪你,那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他奔赴抢险救灾第一线,也是他主动要求的。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知道会有生命危险
    。
    她说,我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弟弟感到骄傲和自豪!
    这么说着,杨晓丽便回过头来看着李向东,那眼光显露出一丝鄙夷,仿佛在问李向东,你又怎么样呢?你李向东与杨晓明比算什么东西?
    李向东说:“还有我和枝子的事。我知道,我做出那样的事,很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谅我。也希望你相信我,以后,再不会犯类似于那样的过错。”
    杨晓丽叫了起来,说:“请你不要在我面前提枝子。”
    她说,你别以为我是傻瓜,别以为你现在才知道那么干伤害了我。其实,大道理你比谁都懂,你一早就知道,你不能那么干,但你还是干了。
    她说,我一直就怀疑你跟枝子关系暧昧。你却不承认,说我乱猜疑,说我平白无故地吃你们的醋。不仅仅是你,你还和枝子合着伙一起来骗我。
    杨晓丽呼出一口气,说:“过去了,一切都过去。适当的时候,我会跟你离婚。以后,你李向东想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她似乎觉得再没必要因为李向东和枝子的事大吵大闹了。这正是李向东最不愿意看到的,杨晓丽怎么吵怎么闹,他都不怕,这说明,她心里有他,还在乎他,在乎他对她的伤害,然而,她不吵不闹,反倒证明她已经冷静了,已经拿定主意了。她拿定主意跟你李向东离婚,彼此只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她又管你李向东跟谁在一起呢?
    他不能让杨晓丽冷静,他要把杨晓丽的心情搅乱,让杨晓丽想起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快乐和痛苦的日子。李向东扑通一声跪在她脚下。他们刚开始的时候,李向东也经常给她下跪,但那更多的是一种戏耍,跪也就跪了,并没什么特别意义。如今,却是一种认罪,一种恳求。
    他说,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他说,我们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我们走在一起,却经历过许多周折,
    经历了许多离合。其实,从那岩洞开始,就已经注定,我们会走到一起,从期间,你被隔离,就注定我们会一辈子走下去。
    他说,我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但求你看在以前的情分,再给我一次机会,再让我好好地关心你爱护你。
    李向东抱着她,让自己的脸紧紧地贴着她。其实,这是一个很随意的动作,他只是希望用这个很亲昵,却又带有深深忏悔的动作得到杨晓丽的原谅。然而,因为是跪着,他那双手便抱在她那厚实的臀,他的头就埋在她两腿间。于是,李向东的忏悔便充斥了许多杂念。
    他感觉到了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仿佛感觉到他们的孩子在微微地颤动。他本想说,请你看在我们孩子的份,原谅我一次!然而,他知道,这会适得其反。按照杨晓丽的性格,她原谅他的唯一条件是,你李向东还喜不喜欢她,还爱不爱她?她才不会因为孩子失去父亲而委曲求全。她认为,孩子没有父亲,特别是一个坏父亲,反而会更加身心健康地成长!
    他感觉到了她那臀的柔软和刺激,让他某种念头越强烈。他想,他还要有更深入的举动融化她。不是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吗?这床尾和的含意是不言而喻的。夫妻之间,生再大的矛盾也好,只要有那么一次亲热,就什么矛盾都化解了。他想,只要他在这不知不觉间,把杨晓丽那种??起来,她对他的恨不敢说完全化解,却也能化解一大半。
    这么想,他抱在她臀的手就有了小动作,他的脸就在她两腿间轻轻地摩擦,最后,干脆隔着裤子,一寸寸往下吻。杨晓丽似乎有点受不了了,身子摇晃着有点站不住了。
正文 第一一五九章 八方支持
    她说:“你滚开!你给我滚开!”
    那声音没有半点无奈和犹豫,没有半点任由宰割的温柔。因此,手使足了劲。李向东没料到她会那么狠,心一慌,就被她摆脱了。
    她重复着刚才的话:“李向东,你!无赖!”
    此时这一句话的味道完全变了,本还想死皮赖脸纠缠的李向东就僵在那了。
    她说,你这是!
    她说,你别以为,我不会告你!
    李向东的自尊受到彻底摧毁。
    他说,你告!你打11!
    他说,我就不相信,你会告我,你敢告我?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你丈夫,你告你丈
    夫?
    他说,反正我李向东已经够臭的了,再臭一回又怎么样?
    杨晓丽双手抱??站在那里,恶狠狠地说:“你再敢动,你再敢侵犯我,我马就告你!”
    李向东碰到她那恶狠狠的目光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屈服了。他对自己说,你李向东嚣张什么?你对谁嚣张都可以,偏偏就是不能对杨晓丽嚣张!他对自己说,你伤害杨晓丽还不够吗?你伤害了自己最喜欢的女人,不要意思在这里逞强!他对自己说,别人不能把你的怎么样?但并不说明你李向东无罪。对杨晓丽来说,你是罪大恶极。
    他问:“你要我怎么样,你才不记恨我?你要我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杨晓丽说:“我不想跟你吵,但是,你也别想存有侥幸。”
    她说,其实,我的态度你不是不知道。有些事,是可以原谅的,有些事,却是一辈子都不能
    原谅的。
    这么说了,她便叫虹虹和表妹,说,你们来陪我说说话。李向东知道,她叫她们来,是不想跟李向东单独在一起,不再给他死搅蛮缠的机会。
    李向东看了她一眼说:“你把裤子换了!”
    杨晓丽低头看了看,这才现,双腿间被李向东弄??一大块,不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向东心里一跳,想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想她表现得那么坚定不移,应该是心里那口憋屈气还无法消散。
    虹虹和表妹来不见杨晓丽,便问,丽姐呢?他说,去换衣服了。他说,坐!虹虹和表妹见李向东站着,也没好意思坐。毕竟,站在面前这个人是市委记,他不坐,她们怎么好意思坐。
    杨晓丽换了松宽的睡衣从浴室出来,脸一点看不出她刚跟李向东吵了一仗。她对虹虹和表妹说:“今晚,你们就留在这陪我!”
    她说,也不知我妈和我弟媳还会生什么事?我一个人,担心应付不过来。她说,李向东还要回办公室。她说,灾区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显然,这是在对李向东下逐客令。他只能“嘿嘿”地笑,对虹虹和表妹说:“麻烦你们了!”
    虹虹说:“没什么!”
    表妹说:“应该的!”
    李向东便对杨晓丽说:“我回去值班了。”
    杨晓丽冷冷地说:“不送了。”
    李向东愣了一下。
    虹虹和表妹便看着杨晓丽,又看看李向东。
    李向东很狼狈地离开了家。
    这个夜晚,他在办公室里几乎一夜未眠。
    一会儿,他
    想着杨晓丽对自己的态度,想着她的冷静,她的坚定不移,却又时不时透露出深深的怨恨。他对自己说,此时的杨晓丽心里是复杂的。她既不想原谅他对她的背叛,又深爱着他。她既想要离开他,又下不了决心离开他。
    有那么一会,他自信,她对他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想他们曾在那岩洞里经历过生与死的洗礼,想经历过生与死的洗礼建立起来的感情,是坚固的,是不能改变的。他对自己说,只要杨晓丽下了那个憋屈气,她依然对他深爱有加。
    有那么一会,他又否定自己,想你李向东别臭美好不好?你觉得杨晓丽还爱你,还对你恋恋不舍,那只是你自我感觉良好。杨晓丽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女人,你跟枝子乱七八糟背叛了她,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她对你只有失望了,只有怨和恨。
    一会儿,他又想灾区七镇这次遭受的损失,想在短时间内,只靠灾区七镇本身的力量恢复元气是不可能的,只有把全市的力量都调动起来,一则市财政要财力倾斜,一则部门单位要挂钩帮扶。他想,还要挥好社会各界的力量。比如,
    在市县内,要挥企业的力量,要挥华侨乡亲的力量。在市县外,要争取级部门单位的支持。
    不是有句话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吗?
    目前,他必须要做的事,就是想方设法调动这八方的力量。
    这么想,他现自己真不应该义气用事。你要充分调动八方的力量,就不能不依靠赵记,就不能跟他斗气,必要的话,你要舍弃个人得失,向赵记认错,争取得到他的谅解,争取他更大程度地支持山区七镇重建家园。
    他对自己说,赵记那么对你,似乎也不过火?你李向东不是没有错,你李向东只是运气好而已。
    他告诫自己,你李向东算什么?不也普通人一个,只是比人家的运气好,才当了市委记。既然,你当了这个市委记,你就要在其位谋其政,只要对市县展有利,你李向东受点委屈,低声下气向赵记认个错又有什么?
    男人要有骨气没错!但优秀的男人不仅有骨气,还要能屈能伸!
    他对自己说,你不仅仅是男人,你还是一个优秀的男人!
    第二天,钟市长打电话给李向东,说赵记快到市县了,说你还是过来陪他!李向东便问,你们约好在哪会合?钟市长说,在高公路的出入口。他说,我正准备赶去那等他,你也赶过来!
    李向东说:“你过来接我!我就不开车去了。”
    他跟钟市长耍了个小滑头,也给自己挽回一点面子。如果,李向东坐自己的车去,太掉架了,坐钟市长的车去,至少让人觉得是钟市长硬拉他去的。
    他们比赵记早到那高公路的出入口。两人下了车,站在路边等赵记。钟市长问:“昨晚没再出什么事!李向东知道钟市长询问的家庭情况,便说,还算平静。最困难的时候应该过去了。钟市长又问,跟杨晓丽和解了吗?李向东笑了笑,
    说,哪有没那么容易。钟市长说,这事,别人帮不了你。李向东点头说,我知道,这事只能由我自己解决。说着话,便见赵记的车出了高公路收费站,打着靠边停的灯向他们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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