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随着巴以冲突的升级,巴勒斯坦加沙地带超越了乌克兰,成了如今烈度最大的战争前线。
加沙,自1967年第三次中东战争后,就被以色列给控制了。1993年巴以签署《奥斯陆协议》表示要和解后,又交给了法塔赫主持的巴解组织(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管理。
《奥斯陆协议》签署现场的这个著名握手
而它彻底变成如今这样的一个暴力和仇恨交织的“大型露天监狱”,则是在2007年,激进的哈马斯组织打败法塔赫,控制加沙后逐步形成的格局。
从2006年底到2017年初,在巴掌大的巴勒斯坦地区,哈马斯和法塔赫曾断断续续的打了十年多的内战,通过埃及和阿盟的努力斡旋,才最终签署了停火协议。
哈马斯和法塔赫签署停火协议,法塔赫最终同意让出加沙地带
简单说就是,同为巴勒斯坦人,面对以色列这个共同的敌人,巴勒斯坦各抵抗组织之间,其实也并不团结,一直存在着明显分歧,甚至是暴力对峙——在这里,敌人的敌人,可能还是敌人。
那么, 这就有必要简单捋顺一下,法塔赫、哈马斯,这两个热点词汇。
大家都知道,犹太人确实在巴勒斯坦地区建过古以色列国。但那都是公元前的事情了。
自公元1世纪末犹太大起义失败后,犹太人就进入了“大流散”时代,被驱逐出了巴勒斯坦地区。
此后的一千多年,巴勒斯坦的主体居民,一直为阿拉伯人;现代犹太人则是20世纪初犹太复国主义运动兴起之时,才开始陆续迁进来的。
比如,当今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的爷爷,就是个波兰犹太人。1920年代举家迁到的巴勒斯坦的耶路撒冷,并将原来的姓氏米雷伊科斯基,改为了希伯来化的“内塔尼亚胡”。
而更多的犹太人,则还是二战后响应以色列《回归法》,从全球各地一拥而上奔赴巴勒斯坦地区定居的。
1948年5月,庆祝以色列建国的犹太定居者——他们自己或者父母辈大多都不是巴勒斯坦本地人
因此,无论是以色列周边的一众阿拉伯国家,还是巴勒斯坦人,对以色列的存在,都表现得异常抗拒和厌恶。再加上背后大国的利益纠葛,这就有了后来的五次中东战争。
不过,这五次中东战争的交战双方,都并非巴勒斯坦和以色列,均为阿拉伯联军对峙以色列。
当然,上述国家之所以联手对付以色列,除了阿拉伯民族的“兄弟情谊”,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以色列的存在和不断扩张,严重影响了他们的既得利益。
比如,在第三次中东战争前,加沙地带的实际控制者是埃及;
而约旦河西岸的真正管理者则为约旦哈希姆王国。
1949年,约旦宣布授予约旦河西岸居民以约旦国公民权。到了1950年,约旦王国则正式宣布兼并约旦河西岸地区,约旦议会的一半席位要从该地区选出。
到了1953年,约旦时任国王侯赛因宣布耶路撒冷是约旦哈希姆王国的“第二首都”。1960年,约旦议会投票环节甚至被安排到了东耶路撒冷举行,以公开宣誓自己对圣城的“主权”。
再后来,约旦输掉了1967年的第三次中东战争中,不得不放弃约旦河西岸。但至今,约旦河西岸地区的巴勒斯坦人在法律上仍然享有着70多年前约旦王国授予的“公民权”。
很明显,这样的一种局面,让巴勒斯坦人清醒的认识到,要想争取真正的独立自主,还得靠自己。
1964年5月,巴勒斯坦地区的各个民族主义组织和游击队,在约旦控制的东耶路撒冷开了个会,即,第一次巴勒斯坦国民大会。
会上正式宣布建立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简称巴解、PLO),这一组织的宗旨就是通过针对以色列的武装斗争实现巴勒斯坦解放。
PLO的徽标
作为一个代表巴勒斯坦的政治军事组织,PLO马上就得到了阿拉伯国家和大部分第三世界国的承认,并在对方国内设立了办事处。但在西方主导的国际社会,最开始的时候,却并未得到认可。
这主要是因为,它旗下最大的武装派别——“巴勒斯坦民族解放运动组织”表现的很激进,号称“永不向以色列人和解”,对以色列不断发起暴力袭击和大大小小的战斗。
这个“巴勒斯坦民族解放运动组织”就是法塔赫。
看它徽标,寓意很明显,法塔赫坚持的是武装斗争。
当年,带领法塔赫打响武装抗争以色列占领第一枪的,则正是当年被西方多国定义为“恐怖分子”的亚西尔·阿拉法特。
青年阿拉法特
但令人遗憾的是,长期的“以暴制暴”,并没能对紧张局面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改善,还搞得双方焦头烂额,两败俱伤。
再加上当年微妙的国际环境,到了1993年,就出现了开头说的那个著名场景。
以色列总理拉宾和巴勒斯坦解放组织执行委员会主席、巴勒斯坦革命武装部队总司令阿拉法特,在克林顿的斡旋下,签署《奥斯陆协议》,彼此之间握手言和。
加沙地带,后来也按照《奥斯陆协议》的要求,归还给了法塔赫主政的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
巴勒斯坦地区的人口分布
这里要多解释一句的是,“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其实是巴解组织的一个“延伸”。从1964年起,代表巴勒斯坦地区阿拉伯人的组织机构,均为巴勒斯坦解放组织(PLO),直到1996年,巴勒斯坦才举行了历史上的首次大选,巴解组织主席阿拉法特则毫无悬念的当选为了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主席。
这时候,他领导的法塔赫也从一个纯武装组织,转变成了一个带有自己武装的政治集团。
而同期,1987年才成立的哈马斯,存在感并不算太强。甚至,当年的以色列还曾一度扶植过这个看似威胁不是很大的新兴组织。
按照当年以色列的想法,必须要给法塔赫鼓捣出来个对手,让巴勒斯坦人内耗,以避免他们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而这个哈马斯的创始人兼精神领袖亚辛看起来弱弱的,12岁就瘫痪了,出门只能坐轮椅。不像阿拉法特那样总是穿个军装,还枪不离身,看起来比较暴力。
而且,最开始的时候,亚辛的主要活动就是传教和做慈善。
他曾号称,巴勒斯坦人与犹太复国主义的斗争应该主要是宗教性的,而不是打打杀杀的武装冲突。
没成想,现实很快就打脸了——以色列看走眼了这名深受原教旨主义思想影响的穆兄会元老级人物。
身体弱不禁风的亚辛,才是最狠辣的那个
虽然1993年《奥斯陆协议》的签订,拉宾和阿拉法特代表巴以双方的和解,是非常有利于两族发展的;但在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激进派眼中,他们则成了各自民族的“叛徒”。
1995年11月4日,拉宾被犹太激进分子刺杀身亡。
一位阿拉伯老汉在拉宾墓前悲痛悼念
与此同时,巴勒斯坦人那边的激进分子,也开始行动起来。
曾经表示“永不向以色列人和解”的法塔赫,竟然主动色列人“和解”了,这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违背祖宗、忤逆神灵的举动。
这些激进派的核心力量,则正是哈马斯。
哈马斯,全称叫做“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对比“巴勒斯坦民族解放运动组织”(法塔赫),“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显然更强调宗教性和暴力性。
哈马斯徽标
而法塔赫则是个世俗化的组织,面向所有的巴勒斯坦抵抗者,并不局限于伊斯兰教信仰。
因此,法塔赫组织内,长期存在着一定比例的信仰基督教的巴勒斯坦人(中东地区作为基督教发源地,自中世纪起,就有不少阿拉伯基督徒)。
像阿拉法特的妻子苏哈就是个基督徒,在嫁给阿拉法特前,是法特赫组织的一名行政秘书。
阿拉法特夫妇和他们的女儿
另外,正如前面讲的那样,在长期的斗争中,法塔赫也逐渐从以前的坚持暴力、“永不向以色列人和解”,开始变得更加务实,主张承认以色列的存在,并同意在“以土地换和平”的原则基础上,用非暴力手段解决巴以冲突。
曾经的“带头大哥”
成了后来的慈祥大叔
但那边的哈马斯就不一样了,它号称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搞“圣战”,坚决不承认以色列,更不同意和以色列“共存共处”,一心想要把它给撵到大海里去。主张建立一个以耶路撒冷为首都、从地中海到约旦河的,政教合一的巴勒斯坦伊斯兰共和国。
咱们在新闻里看到的,那些针对以色列平民的人肉炸弹,基本上都是哈马斯搞的。
原本,阿拉法特还健在的时候,法特赫跟哈马斯相处还算过得去,虽然也有矛盾,但尚未兵戎相见。
阿拉法特和亚辛
在那段岁月中,作为一个在东西方都享有崇高威望的巴勒斯坦领袖,正是阿拉法特把一滩散沙似的巴勒斯坦各派系团结了起来;而且,更因为阿拉法特不错的“国际人缘”,也让巴勒斯坦人收获了大量同情和援助。
都到这种程度了!
2004年11月,阿拉法特离奇死亡。
随后,在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中,法塔赫开始不断失利,激进且非常崇尚暴力的哈马斯后来者居上。
2006年,哈马斯在巴勒斯坦第二次立法委员会选举中拿到132个席位中的76席,成为了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立法会第一大党,获得了组建政府的机会。
随后,哈马斯和法特赫开始了十年多的内战,最终法塔赫不敌哈马斯,撤离加沙,退守约旦河西岸。
而正如前面所说,这个哈马斯的目标,正是以暴力手段夺回所有的巴勒斯坦土地,彻底消灭以色列。
虽然其创始人亚辛早2004年就被以色列的导弹“定点清除”,但后亚辛时代的哈马斯却变得更激进,甚至是疯狂。
一个哈马斯领导人被清除了,更多的哈马斯成长了起来,带着“以暴制暴”的复仇任务。
他们直坚持“三拒绝”——拒绝承认以色列、拒绝放弃暴力、拒绝接受巴以已签署的协议。
因为,哈马斯的纲领是要把以色列灭国,无关付出多大代价,哪怕是同归于尽。
在“圣战思想”的“鼓舞”下,它不把别人的命当命,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只是,在现代战争中,光有满腔的复仇怒火、暴力和不怕死的勇气,恐怕是远远不够的....
最后要说的是,实际上,本次“巴以冲突升级”,叫做“哈以冲突”似乎更加形象。毕竟,哈马斯并不代表巴勒斯坦政府的立场,也不代表全体巴勒斯坦人民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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