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话题:活在底层的人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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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做过中介,就是拉人进厂的那种中介。有些厂入职的时候会做一个小测试,内容是从a写到z,二十六个字母默写一遍,写完就算合格了,实际上测试很宽松,写到一半也算及格,是不是很简单。
但是对于有些人真是太难了,仅仅就是因为不会写英文字母,连黑厂都进不去。一听到要测试英文字母,连忙摇头说,自己不行,不会,进不去,好多都是脸上带着质疑的年轻男孩、年轻女孩,年纪轻轻就过来广东打工了,拉着个行李箱,迷茫的站在街上,眼神很单纯,怯生生的看着你,看着城市里的一切。在他们眼里,能进厂就已经很牛逼了。
在他们心里比进场更牛逼的,是服务员、网管、收银员、文员这种属于没点文化干不了的工作,是他们无法启及的高度。
某些厂里一个小小的文员,都能耀武扬威,眼神往流水线上一瞪,那一片的工人都老老实实,有些上了年纪的大妈,还得看这些年轻女文员的脸色,被他们骂,问他们一点问题,马上就换来不耐烦的辱骂:问问问,入职的时候没跟你说清楚吗?制度就在墙上,自己看啊。大妈只能尴尬的微笑,她不能得罪眼前这位高傲的文化人,否则下次再问点什么就问不出来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过,那种电线杆上贴着的小广告吗?就是办假证的小广告,我猜你们没办过,那里有上了年纪的老年人,要把自己年龄改小的,年纪大了,厂里不要,只能把年龄改小了再进。
还有父母带着十三十四岁的孩子过来,要求把孩子的年龄改成十八岁,年纪太小,厂里不要,只能把年龄改大了再进。孩子还很懵懂,大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明明翅膀还没长出来,就被推出了悬崖,告诉他飞吧,一切都靠你自己了。
一张五十块钱的假身份证,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这些孩子进了厂,并不会因为年纪小而被体恤,他们必须面对跟成年人一样的遭遇,稍微有点不同的是,每当上面有人来检查童工时,他们就会被叫进厕所里,躲着别出来,别让那些人看到你,否则你的工作就没了。
当同龄人还在学校上课,为了作业焦头烂额,享受着父母精心呵护的时候,厂里的小朋友,正在跟流水线的大爷大妈们做着同样的活计,会为了十块钱的加班费,内心七上八下的。该去问财务好呢,还是去问文员好呢?财务是干什么的不知道,文员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都很厉害,坐办公室的都厉害。
中介这个工作我没有做很久,大概做了两个月,老板把最后一个月工资给了我。告诉我,你年纪太小了,不会骗人,所以你招不到人,还是回学校吧。我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把钱揣进兜里,顺手碰到了那张假身份证的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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